映欢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轻轻拍了拍她枯瘦的手背,以此宽慰。
此时,城门外。
沈虽白望着那辆马车顺利地入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韩清等人也回到了树下。
“走吧,玉娘已经平安入城了。”沈虽白道。
韩清诧异地望着那辆远去的马车,心中好奇,但看着大师兄的眼神,到嘴边的话便又给吞了回去。
人已送到,他们便启程回去。
归途不必绕路,自然快了许多,抵达芜州,不过两日功夫。
但刚准备赶回云禾山时,却在城中听到了一个赅人听闻的消息。
都说人行处皆是江湖,某些传闻也是一日千里地蔓延,前些日子还在盛传剑宗大弟子与魔教教主有一腿,今日回城,突然变成了魔教丧尽天良,屠戮了一座山寨,临走还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的消息。
无论是茶棚里的游侠,还是来来往往的百姓,皆为之唏嘘,若不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真没几个人知晓魔教的地盘上竟还有个寨子,魔教何等心狠手辣,惨遭屠戮,既令人唏嘘又惹人愤怒。
韩清听得浑身一震,下意识地朝沈虽白望了一眼,果见他面色铁青,似是极为震惊。
他们立刻赶回了犀渠山庄,沈虽白进门便直奔项脊殿,庄中弟子告知,宗主与几位长老正在殿中议事,他还是闯了进去。
“爹!孩儿听闻……”
话音未落,沈遇便面色凝重地看了过来,:“琼山的事,看来你已经听说了。”
长老在座,他迟疑片刻终是先停了下来,行礼一一拜见。
“人可送到了?”沈遇问。
“是,贵人已平安抵达楚京。”他答道。
沈遇叹了口气,道:“琼山的事,为父正与诸位长老在议,你若想听,便留下罢。”
他也无心隐瞒,毕竟此时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即便瞒的了几日,也瞒不过一月。
他既然回来了,早些知晓也好。
“前些日子传出的消息,琼山中有座山寨,被红影教屠杀一空,烧得只剩一片废墟,寨子中十几户人家,无一幸免。听闻,寨子遭屠的那日,曾有人看见红影教教主率领一众魔教弟子朝寨子去了,不久便望见山谷中冒出了冲天的火光……”
这话虽未点破,但个中意思已显而易见,年迈的长老摇了摇头,颇为感慨。
“造孽啊,没想到这顾如许已经到了如此残忍无度的地步!”另一人捶胸顿足,为死去的无辜百姓鸣一声不平。
“何时发生的事!”沈虽白追问。
“似是小雪那日。”
闻言,他脑海中顿时闪过了仓山遇袭的时候,那一日,正是冬月三十,小雪初至。
“不可能是十一……绝不可能是她!”他坚定地反驳了回去。
他还记得那时随她去琼山寨,红影教与村民相谈甚欢的景象犹在昨日,她怎么可能会对寨子里的人下杀手!
陆璋脸色一沉:“子清,你怎的帮着一个魔头说话!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难道还不能让你对其死心?顾如许是何等残忍之人,一群毫无还手之力的村民,岂能逃过的她的魔爪!”
“陆师伯!无论传闻如何,十一屠寨一事,万万不可相信,此事定然另有蹊跷!”
“有何证据,能让人相信顾如许的清白?”
“这……”一时半会,他的确拿不出任何证据,但他绝不相信十一会对那些村民痛下杀手,他转而看向沈遇,义正辞严地禀报,“爹……不,宗主,弟子那日在颍州仓山遭袭,若不是十一赶来相救,只怕早已回不来了,此时韩师弟也可作证。那日十一受了伤,而从颍州赶回青州快马加鞭至少两个时辰,赶回琼山再带伤屠寨,未免太过不合情理!”
“顾如许来救人?”陆璋冷笑,“她若是这么好心,这些年江湖上的名声也不会是这般样子,只怕是另有所图,自己前往颍州,却派遣手下魔头前去杀人。”
此话一出,诸位长老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沈虽白试图为顾如许辩解,道出真相,却想起她曾再三叮嘱,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将琼山寨与红影教之间的关系泄露半句,此时将话说开,死去的村民顷刻间便会从无辜遭害的可怜人,变成勾结魔教咎由自取的同党,一旦传开,保不齐还会传出各种因分赃不均,或是内讧难解,终招致报应的说法,若是如此,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琼山寨村民怕是九泉之下都难以安宁……
他咬咬牙,还是暂且将话咽了回去。
陆璋与几位长老斥责他鬼迷心窍,不明事理,竟为一个魔头顶撞师门,实乃大错。然念在其奔波劳碌,刚刚回山,许是事发突然,还没想通,看在宗主的面子上,便打算从轻处置,回一朝风涟抄录宗规百遍,以此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