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这一整天的忙‘乱’,不知不觉就到了掌灯时分。
碧月宫中,已是红烛高照,瑞兽炉中龙涎香馥郁绵长,将寝殿熏染成‘迷’离幻境,无边梦华。
晨‘露’将凤冠取下,任由青丝如飞瀑一般,散落身后,一应的珠‘玉’钗环,皆已被置之一旁。
她独对镜台,却丝毫没有梳妆之意,只是从一旁的匣中取了一册书卷,半倚在案边,细细嚼读。
教习姑姑小声提醒到:“娘娘,请***……皇上马上就过来了。”
晨‘露’抬头,以那双清冽幽寒的眸子看了她一眼,才道:“这重罗纬衣,穿着确实累赘……”
她示意自己的婢‘女’将平日里的绢衣取来,于四扇鸾凤合鸣‘玉’屏之后,换过了衣装。
这般的素颜常服,却更引得姑姑大诧:“娘娘……!”
她正待苦口婆心的劝说,却听外间朗声通报,一重重传来----
皇帝到了。
元祈迈步进入殿中,宫人们为他宽下外袍,便鱼贯退下。
远处更漏声响,这繁华若梦的寝殿中,层层纱帷在夜风吹拂下,翩然而舞,仿佛与外界隔绝,自成天地。
夜风凉静,鹤顶双‘花’蟠枝烛台中,两道烛火飘摇不定,在少‘女’清寒如潭的眼眸中,映成双辉流光。
元祈深深的,眷恋的看着她,目光奇异而温暖。
大约是饮了酒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醇厚:“这次真是委屈你了!”
晨‘露’微微一笑。(16K,电脑站.更新最快)。并无小儿‘女’的羞怯之意:“能为皇上分忧,我已经很是欣慰了……不过是担个虚名,于我而言。并无妨害。”
元祈听着这“虚名”二字,眼光一黯。那道温暖笑意,也很快隐匿不见。
“一天劳累,我们还是早点睡吧!”
他不待晨‘露’回答,趋前提起那四扇‘玉’屏,一拢一架之间。已将它横亘于帐帘与锦榻之间。
“朕素来怜香惜‘玉’,你睡在‘床’上,朕只好在这小榻之上,委屈将就一夜了。”
他笑着说道,半带调侃,半含苦笑。
晨‘露’微微一惊,也觉得过意不去:“皇上怎可如此?我是‘女’子,身形较小,睡榻上就罢了!”
她利落地在榻上铺好薄衾小毯。毫无半点拘泥的,合衣而卧。
两道红烛被她指风弹灭,寝殿中陷入了昏暗。只那一抹新月清辉,从窗中遥遥照入。让一切都归为朦胧。
挽帐的珊瑚金钩。在微风地吹拂下,轻盈晃动。发出清泠声响,更显得四下里寂静无声。
两人隔屏而眠,却都睁着眼,想着自己的心思。
元祈有些醉意地声音响起:“你这一生中,最为欣悦,最为苦痛的时刻是什么?”
晨‘露’闻言一楞,想了想,清冷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飘渺一如天边星光----
“是今年二月的某一日。”
那一日,她于幽冥中重生,二十六载业火焚烧,一朝得脱,岂不快哉?。
那一日,她蓦然惊觉,物是人非,前尘难追。
如今,想起那一日,她似悲似喜,有万千感慨,却空余块垒于心中。
她又想起这躯体原本的主人,那可怜柔弱地小***,她死于齐妃的杖责之下,如今黄泉相见,岂非也是既痛且快?
她正在浮想联翩,元祈的声音,带着倦懒的醉意,若有若无的飘‘荡’在夜风中----
“我这一生,最为欣悦、最为苦痛的,是今日……”
他话没说完,酒意上涌,便陷入酣睡之中。
夜‘色’如墨,无声息的‘逼’染上来,这一殿静谧,仿佛便是永恒。
晨‘露’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一个时辰之前,她感觉屏风那端,元祈已悄然起身,不及细想,便自顾睡去。
她微一动作,便有守在殿外的一行***捧着梳洗用具和新衣,盈盈入内拜见。
她的‘侍’婢宝儿也匆匆跑入,急得涨红了脸,却是手足无措。
她是最初时候拨在她名下地,仍是一团孩气,并不是手脚多伶俐的人,见着这场面,自己先心怯手颤,‘欲’要伸手去接,却也不知道如何行事。
“把洗漱用具留下便罢。”
晨‘露’淡淡吩咐了,看了一眼这众多的宫人,问道:“是内务府把你们拨到这里地?”
为首的是一位低阶‘女’官,已有二十七八,并不很年轻,却别有一种婉约端正,她上前参拜道:“娘娘宫中地人手太少,所以总管大人特地让奴婢们前来服‘侍’。”
晨‘露’略瞥了一眼,就不再关心---仔细端详也没什么用,这中间不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