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点儿声。这跟前儿邻居都能听见。”
“我小点儿声?问问姐,她竟冒虎气!她不缺心眼我能骂她吗?谁家孩子像她似的,兜里趁俩钱就跟长虱子似的,不花了,她浑身不得劲儿!我看她就是烧得慌!”
毕月站在大门口,沉声喊出的话带着颤音儿:
“娘,过分了!”
“我过分?”刘雅芳甩开毕成,扭头插腰看向毕月,一副要跟毕月非得好好说道说道的架势。
毕铁刚嘴唇上的火泡破了,他呵斥道:“都有完没完?能不能进屋说?”
毕月在毕成和毕晟喊姐的声音中,转身开车就走了。
……
右手紧紧握着电话的毕月,在听到毕铁林接起问道:“是月月吗?有什么事儿?”,她鼻涕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左手赶紧捂住电话筒,拽了把旁边的卫生纸堵住鼻子,调整了下情绪才说道:
“嗯,小叔,是我。”
“怎么了?家里有啥事儿啊?”
毕月眨了眨眼睛,想将泪意憋回去,泪珠子却掉了下来,她说道:
“没啥大事儿。就是,就是……小叔,那有多余的钱吗?我想用。”
管人开口借钱,再是亲叔叔吧,毕月也脸热的不行,尴尬难堪。
穿着一身工作服的毕铁林,眯眼看向窗外:
“用多少?什么时候用?”
“八、七万,七万就行。就用半年,半年后我指定能还上。就是翻倍我都能给拿回来!”
七八万……
如果侄女说的是七八千,该有多好。
侄女借钱,第一次跟他这样开口。
毕铁林扶额,沉默了下来。
他没有,他无能为力,有点儿愧疚不知道该咋回答。
他掏空了所有汇到了东北,养殖场要么不接手,接手就得干好,往大了干。
没接毕月电话前,他刚撂下催款的电话。
之前,毕铁林甚至动了管毕月借钱的心思,可最终没开口,是因为他知道那钱是他嫂子在管账。
“月月,叔这……”
“小叔,不用为难。也不用多说了。
其实给打电话,我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家里啥情况我都知道。
我就是问问,问完我就死心了。我知道那够呛能有。”
“跟我说说,要那些钱干什么用?”
毕月将看好那片地,那片地马上就要扩建,包括得给王晴天安排工作的事情说了。
就在毕月觉得,即便毕铁林没资金支持,也会精神上支持她时,毕铁林却在沉默了两分钟后,说道:
“以后有机会再买吧。
扩建不是只扩那一块。像说的,早晚京都城得往外拓延。
现在家里情况是着急用钱的地方太多,月月,没必要非得现在较真。
半年时间,半年后,管小叔要十万,不用还。我这差的也是时间。工地那面……”
毕铁林还在阐述着他的观点,他差点儿脱口而出,侄女啊,那半年后还给我两倍钱呢,要是现在借我十万,小叔也能半年后还那些,甚至三倍。着急用钱的时候啊!
坐在饭店的临时休息室里,闻着木头刨花刮起的灰尘味道,听着外面的电钻声,毕月无力地挂上了电话。
她双手捂脸,没过两分钟,肩膀抖动的厉害,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
她生气,郁闷,心里堵着一股火,像要着了一般在火辣辣烧着她那颗纠结的心。
到现在还能想起她住院时,她娘说:“娘给存上钱,搁家不安。”
理由可多了。
当时她想,那是亲娘,说的也有道理,家里没啥人,天天都往医院跑,确实不安,还是平房,早晚也得存。
她那脖子有伤,等出院不定几天后了,那就存上吧。
那是她的血汗钱,她所有的钱!
毕月哭得不能自已。她觉得被骗了。
她不明白为啥是她的钱,咋就现在成了家的了。
她其实不是抠门,给家里人咋花都行,可别耽误她啊?!
明明早先说好了,干正事儿就掏出来,她那么相信她娘,现在却口口声声骂着她,骂着本属于她挣的钱。
毕月哭到最后一跺脚,她就不明白了,怎么,怎么不讲个道理?!
可此刻毕月哭,是生气大过于伤心,急的火上房却说不明白中国话,对父母怎么都说不通的无奈灼心。
她不甘心,不甘的要命。
让她眼睁睁看着有钱挣不到手,和没意识或者忘了挣这份钱,那能一样吗?!
毕月腾地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