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了，我受不了。我宁可那时候你是个满脸皱纹，口里没牙，一说话就漏风，一咬东西就瘪嘴的小老太太。蛮好看的，反正那时我也眼花了，看你八十岁跟看你十八岁没什么区别。人为什么要老花眼？就是要让世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印象派，越来越美。人这一辈子就是在清楚与模糊中度过的，年青的时候心模糊眼清楚，年老的时候眼模糊心清楚，算是减少痛苦吧！&a;quot;涡轮司机边慢慢收拾着床边的零碎，边声音糯糯地跟安娜絮着话，让安娜绷在心头的弦一点一点舒缓，病痛竟也没那么强烈了。
&a;quot;你吃药了没有？&a;quot;王贵晚上回来的时候问安娜，顺便抄起涡轮司机买的香蕉剥了就吃。
&a;quot;吃东西一点都不晓得让人，只顾自己！&a;quot;安娜皱着眉头嗔怪王贵。
&a;quot;你要吃你就说啊！每次给你，你又说不吃。&a;quot;王贵早就习惯安娜了，反正她得有话题。
&a;quot;什么东西都要人家讲的啊？只能说明你自私，心里没别人。我不要是我的事，你不给可就是你没心了。&a;quot;
王贵赶紧把咬了一半的香蕉递给安娜，&a;quot;来，咬一口。&a;quot;
&a;quot;你吃过的给人家吃？也不怕人家嫌你脏。要先让我吃你再吃，怎么老教不会？不吃！&a;quot;安娜今天反正怎么样都伺候不好。
王贵不晓得涡轮司机来过，问一句：&a;quot;今天几号？你是不是日子到了？火气这样大？&a;quot;
安娜也觉得自己过分，笑了，说，&a;quot;去去去！一个月几回啊？刚来过，没脑子！&a;quot;
&a;quot;女人你得让。她们跟我们不一样，她们有生理周期。&a;quot;王贵常常这样向他女婿传授经验。我爱人也就同一问题咨询过老前辈，&a;quot;她怎么动不动就发火啊？妈妈是不是也这样？遗传？&a;quot;&a;quot;做女人很不容易的，人家流血流汗，我们不就出点忍耐吗？&a;quot;王贵生怕我爱人失去耐心而让他的宝贝女儿受了委屈。
晚上该睡的时候，躺了一天的安娜如夜猫般精神，开着个小台灯在梳妆台前照来照去，仔细端详，既像自言自语，又像冲着躺在床上看书的王贵问：&a;quot;我这几年是不是老好多？&a;quot;
&a;quot;嗯？&a;quot;王贵心不在焉，一边翻书一边应付。
&a;quot;我是不是眼角皱纹太多了？一笑起来跟风干的苹果似的。&a;quot;
&a;quot;啊？&a;quot;王贵还是没回过神来。
&a;quot;听说现在有拉皮技术，把人的脸皮绷紧，看着跟十七八一样年青。你看电视里的刘晓庆，跟我一般大的，怎么看着像小丫头似的？该不是拉过皮了吧？&a;quot;
&a;quot;是吗？&a;quot;王贵用圆珠笔在书上画了画。
&a;quot;我和刘晓庆，谁看上去年青？&a;quot;安娜停下手里往脸上涂涂抹抹的工作，回过脸来问王贵，一脸期待。
&a;quot;对。&a;quot;王贵习惯性应答。
根据王贵多年的观察与总结，女人说话的时候，大部分是自说自话；你专注去听，会被搞得神经错乱，最后出现与她们一样的杞人忧天。以前安娜没事就抱着本《家庭医生》看，边看边对着镜子按按乳房说&a;quot;小叶增生&a;quot;，按按肚子说&a;quot;肝肿大&a;quot;，按按屁股说&a;quot;坐骨神经坏死&a;quot;，描述得还活灵活现。基本上那期《家庭医生》介绍什么疾病，安娜就会出现相应的症状。诸如四肢无力、手脚麻痹、腰酸背痛、腹胀胃寒等小现象基本上没断过；咳嗽半个月不好，便自我诊断：&a;quot;完了，一定是肺结核早期现象！&a;quot;口气的权威与不容置疑，常把王贵吓得寝食难安，医院陪着跑了无数趟，最后就是拿点&a;quot;感冒清&a;quot;或&a;quot;鼻炎灵&a;quot;之类的药回来。经过几年的瞎折腾，在安娜五脏六腑能被怀疑的大毛病都被怀疑一遍以后，王贵至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