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这灿烂春光难及
处,藏着的不是阴影而是人心。
“父慈子孝,伉俪情深。”她淡淡描述着,而后轻叹,“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未团圆。”她勾出笑,“子愚心慈,不如成了他们。”
偶有微风浮动那身月白长袍,上官意站在晨光中,眉目如画,笑得春意融融。
“你瞧。”
一道嫩黄色的人影飞奔过来。
“阿归姐姐!”
小人猛地扑来,撞得她后退了两步。
“哇——”哭声惊天动地,好不委屈。
“对不起,是我连累阿徽了。”她轻哄。
“阿归姐姐不是妖怪,不是妖怪啦——”小人哭花了脸,一边颤着一边打嗝。
如果这份相护是真心实意,那该多好。
“莫哭莫哭,都是误会。”轻拍着怀中的小小身子,她垂下眼睫,“有个词叫否极泰来,说不定我和阿徽的福气马上到了呢。”
“福气?”小人抬起头。
她蹲下身:“阿徽来中原为的是什么?”
眼中泪水蓄满:“寻姐姐。”
帮小人擦了擦眼泪,余秭归将小人转了个身,面朝春光洒来的地方。
“你看那是谁?”
一滴泪自眼角滑落,阿徽愣愣地站着,湛蓝的瞳眸瞬间闪过很多情绪。
“像么?”耳边有人喁喁细语。
像。
“那是玉剑山庄的少夫人。”
难怪“娘”将计就计,原来是早猜到人在玉剑山庄。
“不过她不叫阿徽哎。”
“叫什么?”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阴沉,小人忽而颤抖。孩童应是如此反应吧,她变脸变得飞快,转眼便落下泪来。
“姐姐她……”哭到说不出话,真是好生可怜。
“她叫柳无双。”
柳,柳无双,柳缇。
是了。
就是她!
小人哽咽擦泪,袖下一双湛亮的蓝瞳。
“阿徽你在哪儿?”远处有人正急切寻找,“阿徽——”
“娘!阿徽在这儿!”
快点,快点,她立功了。双眼不会骗人,这才是如假包换的余氏女。
“娘!”人刚进院子,小人便急切挥手,“阿徽在这儿!在这儿!”
身后,就是身后那人,她以眼神暗示。
然后,两双如出一辙的美目相遇了。
再然后,这两双美目在众人眼中慢慢重叠。一声叹息,满园震惊,终化为难以揣测的安静。
带着欣喜,小人走上前去,讨好地牵起柳无双的衣襟。
“姐姐……”小人嚅嗫着,如猫儿一般,“姐姐……”小脸眷恋地轻蹭着,“姐姐……”
怔忡地看着裙边的小人,柳无双身体僵直,不知如何是好。
“姐姐…我是阿徽啊…姐姐……”
“阿徽?”
“和姐姐的小名一样呢。”
柳无双微愣,瞥了一眼身旁的公爹,便瞬间柔软了表情:“你怎知道……”
“是娘告诉我的哦,娘从未忘记姐姐。”说着,泪水涌上眼眶,“姐姐…姐姐…阿徽终于见到姐姐了……”
娘?
柳无双看向那张与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庞,泪水如织,那人眼中是化不开的思念与哀伤。
她有点心虚,但又能怎样。
缓缓地迈出脚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
眼见近了,那人张开双臂,而她已是箭在弦上。
不得不发!
心一横,柳无双扑进那人的怀抱。
“娘!”
“阿徽……阿徽……”
闻者心痛,见者潸然。
不论怀着怎样的心思,众人面上皆是感动,只有一人除外。
不可能。
怎可能!
三青脸色煞白,见鬼似的瞪着正与爱徒相拥而泣的成熟美人。
那人明明死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于她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