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号称‘第一剑手’?”
“那是别人胡乱加的头衔,晚辈从未以此自居。”
“老夫生平最恨沽名钓誉,浪得虚名之徒,那对剑道是一种玷辱。你听清楚,今夜之斗并非印证。”
“墨杖夫人”老脸为之一变。
武同春胸有成竹,淡淡地道:“那该是什么?”
“乾坤一剑”一字字有力地道:“如果你虚有其表,可能会流血五步。”
笑了笑,武同春道:“如果晚辈侥幸能接下老前辈几手呢?”
“乾坤一剑”不假思索地道:“你能接得下三剑,从此武林中将再没有‘乾坤一剑’之名。
武同春气定神闲地道:“那大可不必,武学无止境,名手代有所出,根本就不可能所谓天下第一,何必斤斤计较得失呢?”
“乾坤一剑”瞪眼道:“你还不配教训老夫!”
武同春口角一撇,道:“据理而言罢了,怎能称之为教训。”
“乾坤一剑”冷哼了一声,道:“少逞口舌之刮,拔剑!”随说,手中剑出了鞘。
武同春徐徐亮出霜刃,作出了大异一般剑术的起手式。
“乾坤一剑”目芒一闪,道:“慢着,你得先交代门户,老夫至少要知道你的份量?”
武同春心念疾转,据“墨杖夫人”说,当年父亲在对方手下两招落败,自己纵然不争名,但对父亲而言。总是件生平事,身为人子,自不能无动于衷,当下沉声道:“无双堡门下!”
“乾坤一剑”显然很震惊,栗声道:“你是‘无敌剑’武进门下?”
一咬牙,武同春道:“是的!”
“乾坤一剑”打了个哈哈道:“好,很好,你真是名门出身,还够份量,准备!”
“武同春胸中豪气大盛,他决心要扳回父亲‘无敌剑’的名誉,凝声道:“请!”
双方闭上口,凝神对峙。
场面冷寂下来,但空气却紧张到了极限,武同春丝毫也不敢松懈,他面对的,是高手中的高手,只要稍微失误,便将遗恨。
双方成了雕像,连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人与剑已成为一体。
“墨杖夫人”似乎也同化了。
空气冻结了,谁也无法逆料结果是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
场面充满了萧杀之气,剑身映着烛光,泛出可怕的冷芒。
双方的气势,都无懈可击。
彼此心里明白,碰上了生平劲敌,胜负取决于刹那之间。
半个时辰了一个时辰!
在比斗的双方,没感觉到长时间的消逝,因为心无二念,而旁观的“墨杖夫人”可不然了,一个时辰有十年那么长,尤其有一个是她的老伴,她当然关切,堆满皱纹的前额,缀满了汗珠。
“呀!”
“呀!”
暴喝声撞破了凝冻的空气,不知是谁先出的手,当然出手是有先后的,但太微了,简直分不出来。
只见两道不同色的剑光,闪耀绞扭,乍起倏灭,碰击声清越绕空,久久不绝,令人心胆俱寒。
双方的距离,拉长到一丈,不知到底是谁退了多少步。
太快了,只那么一瞬,场面又是静止,像什么也没发生过。武同春戴着面具,看不出脸上是什么表情。
“乾坤一剑”老脸可就难看了,连连抽动之后,狂声大叫道:“我输了!”
“墨杖夫人”深深透了一口气,脱口道:“天啊!多美好的结局。”
武同春内心激荡如涛,他胜了,还好像是在梦中,能一招而胜“乾坤一剑”,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半晌,他才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晚辈侥幸了!”
“锵”地一声,“乾坤一剑”的兵刃,成为两截,掉在地上。
武同春为之瞿然而震,同时也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怅悯,折剑,表示从此不再谈剑,事实上,“乾坤一剑”的确是一位相当超卓的剑手,自己如不是奇缘辐辏,这辈子休想与他对剑,当下期期地道:“老前辈,晚辈……十分惶恐!”
“乾坤一剑”仰天狂笑数声,道:“老夫算了生平大愿。‘冷面客’,你是百年来第一剑手,老夫从此以后再不谈剑了!”话说的很豪迈,但掩不住失败者落寞之情。
武同春很想安慰对方几句,可是不知如何措辞,怔在了当场。
“乾坤一剑”缓缓转身,离去。
一个无敌剑手,就如此结束了武士生涯。
“墨杖夫人”略显激动地道:“心狱已破,他可以安享余年了,老身谨此致谢!”
武同春收起了剑,道:“不敢当夫人谢字,晚辈放肆了!”
“墨杖夫人”展颜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