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到下班——他妈的,幸亏还认识几个字。”

    我刚到人事处不久,行里安排副处级以上干部公款出国考察,连那些已经退休的也有份,实际上是出国去玩。有一个已经退休的女处长一辈子没坐过飞机,来处里填出国表格时还担心地问:“坐上了飞机,那飞机会不会飞上去下不来呀?”管出国这事的张科长听了,笑着说道:“您放心,飞机这玩意,没有在天上下不来的,最不济的也是掉下来。”后来出国之后,有些年纪比较大的处长根本就转不动,也吃不惯西餐,每天都待在宾馆里打扑克、泡方便面吃。

    一九九七年春天,处里教育科姚科长也高升成了副处长,调到行政处去了。这位姚副处长很有意思:当年参加省里组织的职工教育工作研讨会,住在一个豪华的大酒店里,晚上组织者安排了跳舞活动。姚副处长爱跳舞,心里兴奋,早早地就开始梳妆打扮,足足搞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用掉半瓶摩丝、浑身香味四溢、皮鞋象镜子般光亮。可是走到了舞厅门口,看到那些搔手弄姿的坐台小姐,心里顿时没了底,于是问别人:“这些小姐小费得多少?”同伴告诉他,按这里的档次少说也要四、五百。“这么贵呀!”姚副处长不由地感叹道,于是徘徊了一会又回房间去了。晚上同房的人快活完了回来,看到姚副处长已经睡了,睡梦中还在喃喃地说梦话:“思想政治工作……很重要,安保卫……也很重要……”

    处里给姚副处长开欢送会。一般单位的行政处都是管福利发放、财务报销、司机等后勤工作,属于有钱的衙门。姚副处长很高兴,欢送会他做东,一顿饭吃掉两千六百块。吃完以后申处长一边剔牙一边说:“活动一下吧。”于是我们到了汉口青少年宫的恺撒世界。上了三楼,发现走廊里密密麻麻地坐了足足五十个以上的坐台小姐。那年通货紧缩,小姐们的生意也开始不好做了,一看到前呼后拥的十几个客人个个精神为之一振,眼巴巴地望着我们。处长大人坐到包房里,妈咪赶紧进来介绍小姐。那妈咪长得十分漂亮,的确有倾城倾国之色。在挑选了十多个小姐以后,申处长笑眯眯地看着她说:你留下来陪我吧。那妈咪赶紧说:我是妈咪,不上台的。申处长很失望地“哦!”了一声,再也没多说。妈咪觉得过意不去,忙吩咐几个上台的小姐说,一定要把客人招呼好!听了这话,坐在我身旁的那个女孩开始一下子躺过来了。

    当时的恺撒世界算武汉档次比较高的娱乐场所,里面的坐台小姐还都比较漂亮,也很有气质。指定给我的那个女孩长的也挺不错的,但我那时还挺纯,总觉得纵情声色、逢场作戏不道德,连忙站起身对申处长说:处长我请个假,我女朋友病了,我要去学校看看她。申处长看了看我,眼光里透露出一种不信任:“真的吗?怎么白天没听你说。”我忙说姚副处长就要走了,我想给他饯了行再走。申处长这才同意我走,并指派司机小梁送我。我忙说不用了。由于走的慌里慌张,连包都忘了带。一出包厢的门,就看到走廊上两个妈咪在吵架,一个说:生意不好做,好不容易来了拨客人,你却一个人独占了,大家有钱得分着赚呀。看到我出来还以为我是来挑小姐的,又不吵了,一直目送我走下楼梯。到外面我才发现忘了皮包,又返身去拿,又看到她们争吵。从恺撒世界里面出来,我长出一口气,马上给女友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第二天上班,处长一见我就问:“你女朋友得了什么病?”我说是发烧了,他听了还是将信将疑。后来,刚被提为副处长的段老找我谈话,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年轻人出淤泥而不染当然是对的,可是有时候也得讲究策略,也得随大溜,当出头鸟容易被打入另册,以后可要当心点啊。段副处长对我是一片爱护之心,说话也很策略,点到即止,可却让我不寒而栗。

    到了一九九七年底,随着我的资历的加深,我也开始参与考核处级干部了。印象特别深的是在M支行那一次。那天我和申处长到了M支行,说明来意,马上就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给我们端茶倒水,很是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