碟。有一个电信局干部,姓刘,得了跟我父亲一样的病。但电信局效益好,是实报实销的公费医疗。臧教授一看,好哇,来了个冤大头,于是每个疗程都拼命加“好药”,一次化疗就花了他将近五万块钱。到了二○○二年三月我父亲离开A医院转到B医院时,姓刘的已经花掉了将近七十万了。同样的病,同样的病房,费用差距却这么大。可见臧教授对我们这个小康人家,还算是下菜下得很准的。

    方法四,多余的检查。

    所有看过病的人都有体会:现在到医院看病,医生们首先会让你做一个又一个检查,动不动就是成百上千的身CT、核磁共振。本来检查作为诊断的依据是无可厚非的,但是问题是,一些缺乏职业道德的医院为了多赚钱,强迫医生让病人做很多完不必要的检查。有些检查是不过是多花几个钱而已,比如心电图;有些检查则是有害的,比如频繁的X光透视。

    自从我父亲住进A医院,各种检查就成了家常便饭。反正我们患者和家属也不懂那些检查是必要的,那些是不必要的,人家让查就查呗。但是至少有两回他们让父亲做了完不必要而且有害的检查,一次是父亲第二次化疗期间,要父亲做骨扫描,花了六百多块。其实我父亲这个病臧教授心里很清楚,肯定是要侵蚀骨头的,浆细胞控制住了,骨头就好些;浆细胞升上去了,骨头就被侵蚀。可臧教授还是要我父亲去骨扫描,等到结果出来,父亲问臧教授有什么结果,臧教授说:“哦,更加确认了你是多发性骨髓瘤。”我父亲一听,心想:你没确认我是多发性骨髓瘤给我化疗干什么?于是心中有疑惑,就私下问了那个科的另外一个主治医生李大夫。那个李大夫还算有点良心,看左右无人就偷偷对父亲说:“这个检查确实没有必要,你这种早就确诊了的病人,可以不做。”

    还有一次是个实习学生,晚上十点多钟突然开了张单子要我父亲第二天去做个胸透。其实我父亲在住院前、住院后,因为胸部疼痛,一再误诊而已经连续做了不下十次胸透了,干吗冷不丁的还要胸透?我父亲觉得其中蹊跷,坚决不去,那学生见状失望地走了。我估么着,那学生估计是打算了解了解骨髓瘤病人的胸部状况,可惜我父亲没满足他的好奇心。

    方法五,迷人的帐单。

    这世界上有很多未解之迷,而医院的帐单就是这未解之迷中的一个。每次从医院拿来帐单,我和我母亲都得像研究古埃及象形文字一样仔细揣摩、研究一番,但是往往还是一头雾水(奇书网-.Qisuu.Co。间或也有例外,比如前面我曾提到的八个实习生的手套费用问题,我们看出来了,与医院交涉后医院不得不没好气地退还了这些钱。然而还有很多我们无法弄明白的问题,比如明明没有开空调却要收空调费等,我们无法找到答案。不过有一条永恒不变的定律,那么这些迷人的帐单无一例外是“错误地”多收了患者的钱,而不会“错误地”少收了患者的钱,假如你能发现问题的话。医院的“错误”也是这么可爱,永远只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假如我们的国有企业也会犯这种“美丽的错误”,那国有企业没有一个会亏损的。当然,帐单上这些迷团所涉及的金额要远远小于前面几个因素的金额,和它们比起来,迷人的帐单只算是“温柔一刀”。

    方法六,自费的试验。

    前面提到二○○○年国庆节我去北京找工作时,碰到了那个归国不久的女医生,她向我讲述了一些医院和医生拿患者做人体试验的事情。当时我父亲只是刚刚开始拉肚子发烧,还在做一些常规的小治疗,也就没当成回事。当我们频繁地开始与A医院打交道之后,我才切身体会到那个女医生所言不虚。

    逐渐我们也看出来了,虽然臧教授据说是什么国有名的血液内科专家,但人家的主要精力根本不在给我们这样的普通患者看病上。他一方面忙着发表论文,忙着研究新的治疗手段,忙着参加各种学术会议,另一方面也忙着升官——就在父亲住院的一年里,臧教授从血液内科副主任荣升为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