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夕一直笑着听她说，没有接腔。庞倩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她仰头看着初夏的夜空，伸了一个懒腰，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呼……总算是解放了。”
她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顾铭夕，说：“顾铭夕，两个多月后，我们就能一起去上海了。”
顾铭夕问：“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想好了。”
“是哪里？”
庞倩吐吐舌头，说：“等出了成绩，各批次分数线公布，我再告诉。”
顾铭夕笑了：“上海很大的，要比E市大得多，可千万不要和我隔着一个城市，在上海的两个角落啊。”
庞倩摇摇头：“不会。”
他深深地看着她，轻声喊她：“庞庞。”
“嗯？”
看着她细腻红润的脸颊，纯净的眼神，顾铭夕一时间噤声了，他在鲨鱼家里喝过酒，脸微微地有些烧，他突然很想在这一刻吻她一下，但又觉得也许会吓到她。
关于一年前的那个吻，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过，顾铭夕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声音哑哑地说：“没什么，就是叫一声。”
他想，来日方长。
回到家，李涵在看电视，顾铭夕喊了她一声，洗过脚想要回房，李涵却出来叫住了他。
这段日子，李涵每天都是心事重重，沉默寡言，顾铭夕知道她有心事，但一想到她和父亲刚离婚，肯定心情不好，便也没有多问她。
李涵把顾铭夕叫到餐桌边坐下，说：“铭夕，妈妈有事和商量。”
顾铭夕怎么都没有想到，李涵要和他说的，居然是他填大学志愿的事。
“妈妈知道想考上海财经大学，但是现在，那个学校一直没有给我们回音。”李涵坐在顾铭夕面前，盯着儿子的眼睛，“妈妈要跟说一件事，戴老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是Z城的B大给了回音，说只要的成绩够他们的分数线，他们不会顾虑的身体，一定录取。”
“B大？”顾铭夕觉得奇怪，“我没和戴老师说过B大啊。”
李涵说：“是我和戴老师说的，我让她向B大的招生老师转达了一个意思，也算是半个Z城的孩子，如果读了B大，我会和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全程陪读，不会给学校造成负担。”
顾铭夕愣住了。
Z城是北方的一个小城市，是李涵的老家，她在那里出生长大，念到中专毕业，进入了E市金属材料公司在Z城的分公司，工作两年后被调到了总部。
B大是一所211工程的大学，在北方名气不小，算是全国重点大学，顾铭夕报给戴老师的志愿全是上海的学校，他没想到李涵居然额外加上了B大。
顾铭夕是个很聪明的人，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李涵的意图，问：“妈妈，想回老家了？”
李涵伸手按着自己的额角，点了点头，语气疲惫：“爸爸说要给我们在这里买一套房子，我让他暂时先别买。儿子，长大了，有些事妈妈不能一个人做决定，需要参考的意见。妈妈先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也知道，我不是这里人，在这里20多年，身边也只多了几个朋友。亲戚、同学全在老家。马上要上大学了，要是去了上海，我就真的是一个人留在了这个城市，就算有套房子，又有什么意思？”
她哭了，眼泪缓缓地流下：“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我20多年没在他们身边尽孝，心里也是很愧疚的。现在，我婚也离了，也已经办了内退，又要上大学了，真的是没什么可牵挂的了。所以，我想，不要爸爸买房子了，直接让他给我们一笔钱，我们回老家去，买一间房子，还能陪外公外婆几年。”
顾铭夕：“……”
李涵看着他：“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铭夕，所以就瞒着把B大的信息给了戴老师，我也是碰碰运气。真的没想到，上海的学校一个都没给答复，B大倒是很明确地同意录取了。所以，我才想要和商量一下，儿子，能不能考虑下去B大读书。”
顾铭夕默了一会儿，说：“妈妈，我和庞倩约定了一起去上海念书的。其实，如果不放心我，也可以和我一起去上海，我们一样可以在校外租一个房子的。”
李涵摇头苦笑：“那四年后呢？是留在上海找工作，还是和倩倩一起回到E市来？我想，如果倩倩要回来，一定会跟着她回来的，对不对？”
顾铭夕的心事被母亲说破，脸一下子就红了。
李涵说：“铭夕，我和说实话，我是真的不想再待在这个城市了，如果将来确定会在上海发展，我会跟着去，但是，呵……”
她掠着头发摇头，“是我儿子，我太了解了，一定会跟着倩倩回来的。但是有没有想过，这样子到底有什么意义。倩倩对，我是真的没看出来有一丁点的意思，她就是把当哥哥、当朋友在看，俩从小一起长大，这么多年了，要她进了大学后改变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