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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这壶里还有水!”

    似乎仍然听得懂是五明的话,就抱了壶喝。

    “不够。”

    五明于是又为把墙壁上挂的大葫芦取下,倒出半壶水来,这水是五明小子尽的力,在两三里路上一个洞里流出的洞中泉,只一天,如今摇摇已快喝到一半了。

    第二次得了水又喝,喝过一阵,人稍稍清醒了,待到五 明用手掌贴到她额上时,阿黑瞪了眼睛望到床边的五明。

    “姐,你好点了吧?”

    “嗯。”

    “你认识我么?”

    阿黑不即答,仿佛来注意这床边人。但并不是昏到认人不清,她是在五明脸上找变处。

    “五明,怎么瘦许多了?”

    “哪里,我肥多了,四伯还才说!”

    “你瘦了。拿你手来我看。”

    五明就如命,交手把阿黑,阿黑拿来放在嘴边。她又问五明,是不是烧得厉害。

    “姐,你太吃亏了,我心中真难过。”

    “鬼,谁要你难过?自己这几天玩些什么?告我刚才做了些什么?告我。”

    “我正坐到牛车上,赶牛推磨,听到村中有牛角叫,知道老师傅来了,所以赶忙来。”

    “老师傅来了吗?难怪我似乎听到人说话,我烧得人糊涂极了。”

    五明望这房中床架上,各庙各庵黄纸符咒贴了不少,心想纵老师傅来帮忙,也恐怕不行,所以默然不语了。他想这发烧原由,或者倒是什么时候不小心的缘故,责任多半还是在自己,所以心中总非常不安,又不敢把这意思告阿黑的爹。

    他怕阿黑是身上有了小人。他的知识,只许可他对于睡觉养小孩子事模糊恍惚,他怕是那小的人在肚中作怪,所以他觉得老师傅也是空来。然而他还不曾作过做丈夫应作的事,纵作了也不算认真。

    五明呆在阿黑面前许久,才说话。

    “阿黑姐,你心里难过不难过?”

    “你呢?”

    这反问,是在另一时节另一情形另一地方的趣话。那时五明正躺在阿黑身边,问阿黑,阿黑也如此这般反问他。同样的是怜惜,在彼却加了调谑,在此则成了幽怨,五明眼红了。

    “干吗呢?”

    五明见到阿黑注了意,又怕伤阿黑的心,所以忙回笑,说眼中有刺。

    “小鬼,你少流一点猫儿尿好了,不要当到我假慈悲。”

    “姐,你是病人,不要太强了,使我难过!”

    “我使你难过!你是完全使我快活么?你说,什么时候使我快活?”

    “我不能使你快活,我知道。我人协…”话被阿黑打断了,阿黑见五明真有了气,拉他倒在床上了。五明摸阿黑全身,象是一炉炭,一切气全消了,想起了阿黑这时是在病中了,再不能在阿黑前说什么了。

    五明不久就跪到阿黑床边,帮阿黑拿镜子让阿黑整理头发,因老师傅在外面重吹起牛角,在招天兵天将了。

    因为牛角,五明想起吹牛角的那干爹说的话来了,他告与阿黑。他告她“干爹说我是好女婿,但愿我作这一家人的女婿。谁知道女婿是早作过了。”

    “爹怎么说?”

    “四伯笑。”

    “你好打防备他,有一天一油槌打死你这坏东西,若是他老人家知道了你的坏处。”

    “我为什么坏?我又不偷东西。”

    “你不偷东西,你却偷了……”

    “说什么?”

    “说你这鬼该打。”

    于是阿黑当真就顺手打了五明一耳光,轻轻的打,使五 明感到打的舒服。

    五明轮着眼,也不生气,感着了新的饥饿,又要咬阿黑的舌子了。他忘了阿黑这时是病人,且忘了是在阿黑的家中了,外面的牛角吹得呜呜喇喇,五明却在里面同阿黑亲嘴半天不放。

    到了天黑,老师傅把红缎子法衣穿好,拿了宝刀和鸡子,吹着牛角,口中又时时刻刻念咒,满屋各处搜鬼,五明就跟到这干爹各处走。因为五明是小孩子,眼睛清,可以看出鬼物所在。到一个地方,老师傅回头向五明,要五明随便指一 个方向,五明用手一指,老师傅样子一凶,眼一瞪,脚一顿,把鸡蛋对五明所指处掷去,于是俨然鬼就被打倒了,.?捉着了。

    鸡蛋一共打了九个,五明只觉得好玩。

    五明到后问干爹,到底鬼打了没有,那老骗子却非常正经说已打尽了鬼。

    法事做完后,五明才回去,那干爹师傅因为打油人家中不便留宿,所以到亲家油坊去睡,同五明一路。五明在前打火把,老师傅在中,背法宝的徒弟在后,他们这样走到油坊去。在路上,这干爹又问五明,在本村里看中意了谁家姑娘,五明不答应。老师傅就说回头将同五明的爹做媒,打油匠家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