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小说 > 其他小说 > 梁羽生闲说金瓶梅 > 墙倒众人推,都来挖墙脚
,兑银子来,要载到家中答应老太太。月娘见书,慌了手脚,叫将来保来商议,与他去好?不与他去好?来保进房中,也不叫娘,只说:“你娘子人家,不知事,不与他去,就惹下祸了。这个都是过世老头儿(指西门庆)惹的,恰似卖富一般,但摆酒请人,就教家乐出去,有个不传出去的?何况韩伙计女儿又在府中答应老太太,有个不说的……”

    按:“答应”本义是听候使唤的婢仆,在这里作“伺候”解;“家乐”在这里指养在家中的乐伎。

    <strong>双手奉送(事在第八十一回)

    来保做好做歹,将祸因推在已死的西门庆头上,又再恐吓月娘:

    我前日怎么说来,今果然有此勾当钻出来。你不与他,他裁派府县差人坐名儿来要,不怕你不双手儿奉与他,还是迟了。不如今日,难说四个都与他,胡乱打发两个与他,还做面皮。

    吴月娘只会打小算盘,碰到太师府的管家要人,她可没了主意,只好依从来保的计议。这个来保可就得其所哉,两边讨好了。书中写:

    这月娘沉吟半晌,孟玉楼房中兰香与潘金莲房中春梅都不好打发,绣春又要看哥儿,不出门。问她房中玉箫与迎春,情愿要去。以此就差来保雇车辆装载两个女子,出门往东京太师府中来。不料来保这厮在路上把这两个女子都奸了。

    来保到了东京,首先会见韩道国夫妇,把事情经过说了,当然免不了丑表功一番;然后将那吴月娘那两名丫头,献给大师府管家翟谦。

    翟谦看见两个女子,迎春玉箫都生得好模样儿,一个会筝,一个会弦子,都不上十七八岁。进入府中服侍老大太,赏出两锭元宝来。这来保还克了一锭,到家只拿出一锭元宝来与月娘,还将言语恐吓月娘。“若不是我去,还不得他这锭元宝拿家来。你还不知,韩伙计两口儿,在那府中好不受用富贵,独自住着一所宅子,呼奴使婢,坐五行三,翟管家以老爷呼之。她家女孩儿韩爱姐日逐上去答应老太太,寸步不离……前日出来见我,打扮得如琼林玉树,百伶百俐,一口一声叫我‘保叔’。如今咱家这两个家乐到那里,还在她手里讨针线哩。”说毕,月娘还甚是知感他不尽,打发他酒馔吃了,与他银子又不受,拿了一匹缎子与他妻做衣服穿,不在话下。

    西门庆一死,他的心腹家人来保就不但气焰嚣张,而且达到了“恶奴欺主”的程度。

    <strong>恶奴欺主(事在第八十一回)

    来保首先是侵吞西门庆生前给他的货银,自立门户。

    一日同他妻弟刘仓,往临清码头上将封寄店内布货,尽行卖了八百两银子,暗买下一所房子在外边。就来到刘仓右边门首,开杂货铺儿。

    他不但背叛死去的主人,且还胆大包天,竟敢调戏活着的主母。

    常时吃醉了,来月娘房中嘲话调戏,两番三次。不是月娘为人正大,也被他说念得心邪,上了道儿。

    《金瓶梅》的作者是常用“曲笔”来写吴月娘的假仁假义的,这里的“为人正大”只不过是对她的“虚捧”之词。接下去的两句才是“实讽”。她虽然没被来保“说得心邪,上了道儿”。但对来保的调戏,却也不敢发作。这显示她懂得适应“时势”做人,只敢欺侮弱者(如后来的发卖春梅和把前妻的女儿推出门去,死活不管),而对有势力的恶奴,就唯有“忍让”了。

    来保的妻子惠祥也是个不守“本分”的,她本是分配在厨房中工作的仆人,西门庆一死,她:

    “要便对月娘说,假推往娘家去。到房子里重新换了头面衣服、珠子箍儿,插金戴银,往王六儿娘家王母猪家,扳亲家,行人情,坐轿看她家女儿去。来到房子里,依旧换了惨淡衣裳,才往西门庆家中来,只瞒过月娘一人不知。”潘金莲看不过眼,“对月娘说了几次,月娘不信。”(所谓“不信”,其实也是假装不信的。)“惠祥听见此言,在厨房中骂大骂小。”骂:

    贼嚼舌根的淫妇,说俺两口子赚的钱大了,在外行三坐五,扳亲家……问我姐(指王六儿母亲)那里借的衣裳,几件子首饰,就说是俺落得主子银子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