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小说 > 其他小说 > 梁羽生闲说金瓶梅 > 为陈经济“守节”的情人
    <strong>韩爱姐这个人物(事在第九十八,九十九回)

    韩爱姐是西门庆旧日伙计韩道国的女儿,其母王六儿曾是西门庆宠爱的姘头。第三十九回写蔡太师的管家翟谦要讨一个好模样儿的少女做妾,西门庆就把她送入太师府。她进入太师府后,成为得宠的丫头之一。后来蔡太师被劾,问罪充军,韩道国夫妻带了女儿流落江湖,在临清碰上陈经济,陈经济包了韩爱姐,并让她们母女在他霸占的那座谢家酒楼做半开门的私娼。

    作者对韩爱姐这个人物,没作深入的描写,性格也远不及她母亲之突出。不过从她那个简单的故事中,也可以看到一点,虽然她是和母亲一样以色笑迎人,但却是较为“纯情”的,当她姘上陈经济以后,就不管陈经济的好坏,真心的爱上了他。甚至在陈经济死后甘愿为他“守节”。尽管她是见过世面的太师府宠婢,也曾随母亲在“欢场”上打过滚,但最后却颇有点“返璞归真”的意味。她的“纯情”就表现了她性格单纯的一面。不过作者对她的纯情却并没有写出令人信服的理由(既无“前因”,就无“后果”),因此我觉得在塑造韩爱姐这个人物上,是不及其他人物那样成功的。

    就整体结构来说,韩爱姐和陈经济这段“孽缘”也似乎是可有可无,她只是像个临时拉来的“跑龙套”的角色,在《金瓶梅》这场戏将近煞科时,让她走个过场而已。不过,这个“过场”却也起了一点转入“正场”的作用,由于陈经济允许王六儿母女在他的酒店私营淫业,引出了那个前文提过的坐地虎刘二前来生事,这件事也成了致令陈经济惨遭横死的导因。

    <strong>替老婆勾佬(事在第九十九回)

    爱姐的父亲韩道国是个典型“龟公”,他除了让女儿做陈经济的情妇之外:

    又招惹别的熟人儿,或是商家,来屋里走动,吃菜吃酒,这韩道国当先尝着这个甜头,靠老婆衣食肥家,况此时王六儿年约四十五六,年纪虽半老,风韵犹存,恰好又得他女儿来接代,也不断绝这样行业,如今索性大做了。

    他见陈经济不常来,请酒楼的量酒伙计,替他“勾了一个湖州贩丝客人何官人来”,本来是想给他的女儿做“恩客”的,但因韩爱姐“一心想着经济,推心中不快,三回五次不肯下楼来”。最后韩道国只好让妻子代替女儿,接这单生意。“自此以后,那何官人被王六儿搬弄得快活,两个打得一似火炭般热,没三两日不来与妇人过夜,韩道国也禁过他许多钱使。”

    刘二得知消急,一日,前来寻事。

    坐地虎刘二吃得酩酊大醉,袒开衣衫,露着一身紫肉,提着拳头,走来酒楼下,大叫“采出何蛮子来!”要打。唬得两个主管,见经济在楼上睡,恐他听见,慌忙走出柜来,向前声诺道:“刘二哥,何官人并不曾来。”这刘二那里依听,大踏步撞入后边韩道国屋里,一手把门帘扯下半边来,见何官人正和王六儿并肩饮酒,心中大怒,骂那何官人“贼狗男女,我?你娘,那里没寻你,却在这里!你在我店中占着两个粉球,几遭歇钱不与,又塌下我两个月房钱,却来这里养老婆!”那何官人忙出来,说道:“老二,你请回,我去也。”那刘二骂道:“去你这狗?!”不妨嗖的一拳来,正打在何官人面门上,登时就青膅起来。那何官人起来夺门跑了。

    <strong>刘二醉打王六儿(事在第九十九回)

    这一段写刘二的无赖口吻,甚为生动。他说那何官人欠他的钱(“歇钱”即欠钱,“塌下”即积欠),当然是信口开河,好借辞生事的。何官人跑了,他还不肯罢休。

    刘二将王六儿酒桌一脚登翻,家活都打了。王六儿便骂道:“是那里少死的贼杀才,无事来老娘屋里放屁!老娘不是耐惊耐怕儿的人。”被刘二向前一脚跺了个仰八叉,骂道:“我?你淫妇娘!你是那里来的无名少姓私窠子,不来老爷手里报过,(同报到)许你在这酒店内趁熟?还与我搬去!若搬迟,须吃我一顿好拳头。”那王六儿道:“你是那里来的光棍捣子,老娘就没个亲戚儿,许你便来欺负老娘。要老娘这命做甚么。”一头撞倒,哭起来。刘二骂道:“我把淫妇肠子也踢断了,你还不知老爷是谁哩。”这里喧乱,两边邻合并街上过往人,登时围看的有许多,不知道的旁边人说:“王六儿,你新来,不知他是守备老爷府中管事张虞侯的小舅子,有名坐地虎刘二。在洒家店住,专一是打粉头的班头,降酒客的领袖。你让他些儿罢,休要不知利害。这地方人谁敢惹他?”王六儿道:“还有大似他的,睬这杀才做甚么!”陆秉义见刘二打得凶,和谢胖子做好做歹,把他劝得去了。陈经济正睡在床上,听见楼下嚷乱,便起来看时,天已日西时分,问:“哪里嚷乱?”那韩道国不知走得往那里去了。

    按:“张虞侯”指张胜。“虞侯”,古官名。在宋代本系指侍卫亲军的将军。张胜只系周守备的亲随,不配称为“虞侯”的,但老百姓对衙门中人习惯加上“尊称”,这里只是沿用当时民间的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