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次,却都是在黑夜里,沿河走去还极其陌生,还不知要经过多少小溪同泽地,还不知道必需经过多少人家多少哨卡。天是那么黑暗,两人想从一颗熟习的星子或别的任何东西辨识一下方向都不可能。身边虽有一个电筒,可以照寻路径,但黑暗在周围裹着,身旁任何一处,似乎都有一些眼睛同一个枪口,只要发现点点光亮就会有一颗子弹飞来。一被人发现,就不容易通过,只能以命换命,所有职务得由第二批人来冒险了。
两人稍停顿了一下,因为在堤上走路危险太多,知道堤旁沿河还应有小道可走,几天来河水退了不少,小道一定很?好走,且说不定还可以在某一时得一只小船,因此又下了高堤到河边小路上去。时间实在也不能再耽搁了,因此两人不管一切向前走去。
他们在泥滩上走了许久,又走进了一片泽地,小径四围都是苇子,放心了一点。进苇林后他们只觉得脚下十分滑,十分潮湿,且有一股令人欲呕的气味,越走气味越难闻。
“一定在这路上又躺得有一个,小心一点,不要为这家伙绊倒。”
“我忘记摸摸我们筏底那一个身上了,或者是我们的伙计!”
“不是我们的,你以为是谁的?”
“我知道第七十四号文件是缝在衣领上的,十三号藏在一支卷烟里。还有那个……”“小心一点,我们还在人家笼里,不然也会烂到这里的。
留心你的脚下。“
罗易因为觉得死尸一定就在五尺以内了,正想把电筒就地面视察一下。
性格快乐年纪极轻那一个,忽然把他的同伴止住了。两人凝神静气的听,就听到河中有轻微木桨拨水声,在附近很匀称的响着。他们所在地方去河不过五丈,却隔了一片稠密的苇林。两人皆知道所处情形十分危险,因为这一只船显然不是自己一方面的,且显然是在这河港中巡逻,邀截××两方联络的。倘若这只船在上游一点,发现了那个竹筏,检查竹筏时复发现了堤旁泥泽地上分明的脚迹,即刻跟踪赶来,一切就只有天知道了。
幸好两人上了岸,不然在河中也免不了赌一下命运。
这时节,不知为了两人所惊吓,还是为了河面桨声所惊吓,苇林里有一只极大水鸟在黑暗里鼓翅冲向空中,打了一个无目的的大转,向对河飞去了,就只听到船上有人说话,似乎已疑心到这一片苇林,正想在把船泊近苇林,但过不久,却又逐着水鸟飞去的方向,仍然很匀称很悠闲的打着桨向对河摇去了。
当两人听到船已摇近苇边时,皆伏在湿洳的地面,掏出手枪对准了桨声所在一方,心里沉沉静静。到后船远了,危险过去了,两人在黑暗中伸手各过去握着了另一只手,紧紧的捏了一下。
两人不敢失去一秒钟的机会,即刻又开始前进。
走过去一点,尸气已更触鼻,但再走几步,忽然又似乎已走过这死尸了。这死尸显然并不在小路上,却是倒在左边苇林丛中的。
罗易被他的伙伴拉着了。
“怎么?”
“等一等,我算定这是我们第七十四号的同志,我要过去摸摸他,只一分钟,半分钟。”
这伙伴不管那头目如何不高兴,仍然躬着腰迎着气味所在的方向,奋勇的向深密的苇林钻去,还不过三分钟,就转身回来了。
“我说是他就是他。那腐臭也有他的性格在内,这小子活时很勇敢,倒下烂了还是很勇敢的!”
“得了什么?”
“得一手蛆。”
“怎么知道是他?”
“我把那小子缝了文件的领子拉下来了。我一摸到领子就知道是他。”
“你们都是好小子。”
两人重新上了路,沉默的,茫然的,对于命运与责任,几乎皆已忘却,那么在黑暗中迈着无终结的大步。
苇林走尽后,便来了新的危险。
前面原来是一个转折山嘴,为两人在所必须经过的地方。
若向山下走去,将从一个渡头过身,远远的有一堆火燎,证明那里有人守着。若向山上走,山上是一条陌生的路,危险可太多了。两人不能决定走上面还是走下面,就因为两方面都十分危险,却不知道哪一方面可以通过。
多一秒钟迟疑,即失去一秒钟机会,两人因为从黑暗中看火光处,较敌人从火光中看黑暗方便,且路途较熟,到不得已时还可凫水过河,故直向有火光的渡头走去。到较近时方明白火堆并非燎火,业已将近熄灭了。年轻人眼明心慧,大胆的估计,认为那地方不会有一个人,毫不迟疑走过去,年长的却把他一把拉着了。
“平平,你见鬼了,还走过去吗,不能再走了!”
“你放心,那一定是驻在山嘴上的鬼上船时烧的火。我们先前不听到一个小船的桨声吗?是有意放下的火燎,是虚张声势的火燎!”
依然又是年轻人占了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