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二太太此时心里才有些感谢杜太太,却还是怪她昨日不该去寻香儿,就该顺着自己由那个丫鬟自去,杜家的血脉再要紧,难道还要紧的过自己?
厅内一片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杜太太看着酸枝木的桌子上那已经有些脱落的漆,心下一片凄凉,自己苦苦维护住的杜家体统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被人任意践踏?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杜老爷掀开帘子走进来,见里面站的站,坐的坐,并没似方才檐下一样,有血迹出现,心下松一口气,走到杜二老爷身边:“那个丫鬟的事,我已经着人去料理了,她虽说没有生下孩子,也是双身子死的,寻了块地,择个日子葬了吧。”
杜太太本应起身迎接杜老爷的,只是那腿却似有千斤重,站了半响才把膝盖屈起一半,还是雀儿扶了她一把,她才站了起来,对杜老爷道:“闹的连老爷都知道了,倒是我的不是。”
杜老爷虽不明白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一细瞧,里面的杌子翻了,地上还丢着菜刀和剪刀,杜二太太那件貂皮坎肩上老大一个口子,就知道吴妈虽说的不明白,但方才杜二老爷持了菜刀冲进来是实。
也不及细问,只是回身对杜二老爷道:“二弟你闹的忒不像话,这里不过是你大嫂弟妹,还有你侄媳在此,是一群女人,你要动刀动枪,也要寻个男人,也好显出你是一个好汉。”
杜二老爷还是呆怔的站在那里,并不说话,杜老爷又去看杜二太太,虽说他心里也为杜二太太竟闹出人命不忿,只是主母打杀一个奴婢,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可惜的,不过是腹中的孩子罢了。
不过今日二弟既已持了菜刀砍了她一刀,又砍伤一个丫鬟,也算扯平了,想到这里,杜老爷眉头一皱:“好了,原先不过是怕杜家血脉流落在外,现时那血脉也没了,二弟今日闹也闹过了,难道还能做一世的冤仇不成?要晓得你们是夫妻,不是冤家。”
杜二老爷和杜二太太真不愧是夫妻,听了这话,互相对看一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就把头高高仰起,杜老爷见这对夫妻还是这样,重又想词。
杜太太接了杜老爷的话道:“老爷说的是,这本就是夫妻,不是冤仇,况且还有了两个那么好的侄子,还闹什么呢?”
杜二太太不过瞬间就有了主意,瞧来大哥大嫂都是靠不住的,只护着自家兄弟,自己娘家也有哥嫂,上次大嫂来探自己的时候就说过,大哥已经投了京城的某王府,只等过了年,就举家上京。
现时哥嫂还在这里,杜家就不护着自己,何不索性跟着哥嫂到了京城,到时靠了自己哥嫂,他也说不出什么硬气话。想到就道:“大哥大嫂说的有理,论起来,我也是性急了些,当日就该回明白了大哥大嫂,再由大哥大嫂做主,如何处置那个丫头。”
这可真是破天荒第一遭,杜二太太竟会认错,杜老爷和杜二老爷都露出不相信的神色,独有杜太太心里明白,这后面定还有点旁的话,果然杜二太太又道:“只是那日我娘家大嫂来说过,过年后就要举家去京城,约我一同去,见见世面倒在其次,说两个孩子的前程要比留在这里好,我思来想去,这感情好,既能见了世面,两个孩子的前程也要好些。”
说完杜二太太就笑眯眯的看向杜二老爷,杜二老爷冲口就道:“不成,杜家在这里已有百年,哪能去毫无根基的地方?”这次杜二太太却不哭闹了,只是对杜太太道:“大嫂你瞧,我说的话,他动不动就不许,我娘家哥嫂也不过是为我打算。”
为她打算?杜太太看了眼杜老爷,杜老爷眉头皱的死紧,虽说也曾听说过,范家投了某王府,年后就要上京,只是从没想过,自己这个弟妹也打了要跟他们去的主意,若不是自己弟弟闯出这样祸来?这种大事,弟妹也不会当众说出口。
想到这里,杜老爷沉吟一下,对杜二老爷道:“二弟,这种大事,还是要你拿主意。”杜二太太此时已经坐下,听了杜老爷这话,冷笑道:“大哥,也别说我这做弟妹的不敬,要我们老爷拿主意,只怕等到明年也拿不出来。”
说着杜二太太瞧一眼,笑吟吟的道:“难道大哥还阻了侄儿们的前程不成?”杜二老爷的拳头在袖子里面捏了捏,她打的好主意,只是离了这里,难道她范家还能管的了杜家的事?主意一定,杜二老爷也道:“既如此,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杜二老爷和杜二太太真是绝配啊,都只当对方有错,自己永远正确,哎,为毛当初不让他们两当主角,多欢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