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声跟在他后面,不敢靠得太近,又舍不得离得太远。
鹅卵石后面,有一段上坡的路,轮椅走得很颠簸。
陆声怕他摔倒,忍不住去扶:“我帮推。”
周清让没有拒绝:“谢谢。”
她没有说不客气,觉得太客套了。
花园里有不少出来晒太阳的病人,绿叶上的余露被太阳蒸发,带着很淡的青草香。
轮椅停在一处平整的路面上,旁边的喷泉池里有一池子许愿的硬币。来这里许愿的人,多是病人,或病人家属,在看不到的出路的时候、在迫切需要慰藉的时候,把所有希望都寄托给这个池子。
他看着池中被太阳折了一道道反射光的硬币,问她:“我很没用是不是?”也像问自己。
这无数的硬币里,有一个就是他的扔的。
盼家姐能得安宁。
他许了这个愿望,在他第三次大手术之后。
陆声立马说:“不是!”
他眼里凉,像这冬末的池水,手叠放在腿上,摸到空荡荡的一截裤腿,自嘲自讽地笑了:“不止没用,身体也不好。”
他右腿里还有钢钉,如果恶化的话,或许也要截掉。
陆声听了难受:“别这么说自己。”
他是很好的人。
只是,命运待他不好,让他半生凄苦。
“陆声,”他嗓音清越,唤她名字的时候,洋洋盈耳,他说,“我不合适。”
他叫她来,是要断了她的念想。
陆声不喜欢俯视他,她半蹲着,手放在他轮椅的扶手上:“那喜欢我吗?”
他没有回答,安安静静的眸光里波光潋滟。
清雅出尘,与世隔绝,他身上没有一点人间烟火气,陆声很想把他拉下来,拉到身边来。
“周清让,”
她不管合不合适,她只想知道:“喜不喜欢我?”
只要他点头,她可以颠覆一整个世俗,她可以屏蔽所有反对的声音,她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
可是他摇头了。
他不喜欢她。
他看她时,目光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值得。
他怎么会不值得。
是这个人间不值得,不值得他耗掉所有鲜活与生气。
她眼睛突然就红了,太想拥抱这个人,想拍拍他的肩,告诉他,别再一个人了……
“对不起。”
为了他的拒人千里,他道了歉,把手放到轮椅上,去推轮子,敛着眸,没有再看她。
陆声伸手过去,拉住了他的袖子,她把姿态放到最低,不要尊严地央求着:“别不理我,先做朋友好不好?”
在喜欢的人面前,她可以卑微到泥土里。
她不该表白的,他这样的人,若是没有那个意思,绝不会拖泥带水。
周清让还是那三个字,无波无澜:“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声音压着,还是听得出一些哭腔,“为什么要一直说对不起?”
他垂着眼睛,细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落了影子,他的嗓音很清越温柔:“我不该借的伞。”
他推动轮椅,与她背道相向,转过身去的那一刻,眼里的光陨了。
他不该心软,不该友好,不该让这样美好的女孩子喜欢上他这样的人,更不该折了她的风骨、红了她的眼……
陆声失魂落魄地回了母亲那里。
“陆声,”姚碧玺问她,“去哪儿了?”
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卫生间。”她极力把情绪压下去,脸上尽量不露声色,“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事,就是感冒了。”
“开药了吗?”
“嗯。”
“我去给拿药。”
姚碧玺把单子给了她,等她去了医院药房,姚碧玺才走到一边,拨了一个电话:“洪秘书,声声最近怎么样?”
对方是陆声的秘书,洪琦。
“夫人,您指哪方面?”
姚碧玺语气随意:“她是不是谈爱了?”
洪琦也摸不准这位太后娘娘的心思,大的小的都不敢得罪:“没有吧。”他小心回话,“我也不太清楚。”
姚碧玺轻描淡写地带了一句:“和一个新闻主播。”
洪琦嘴一快:“还没谈,就是二小姐单方面迷——”
糟糕,嘴巴漏风了!
姚碧玺心里有数了:“就当我不知道,声声那里什么也别提。”说完挂了电话。
她见过周清让,在电视上,什么都好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