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以为,《关雎》只写民风,不讲后妃之德。民间皆是淑女君子,品格高贵之人不拘于后妃之间,天下又怎会大治呢?”。

    玄凌沉吟片刻,含笑抚掌道“以小礼而见大德,很好。”

    皇后眉心微蹙,轻轻向玄凌道“听闻随国只有两子,这许氏是养女,门楣不高。”

    玄凌看她一眼,依旧笑着,“皇后心中已经先入为主了吗?朕求淑女为媳,未必要出身豪门。”

    皇后忙垂首,“那倒不是.。”皇后想一想,“皇上不让臣妾多置喙此事,不如……让皇长子自己选择吧,毕竟是他自己的婚事。”

    德妃笑着看我一眼,转首向皇后道:“其实皇上与皇后拿主意就可以了,何必要问皇长子呢。皇长子究竟还是要听两位的。”

    皇后略一迟疑,瞧见玄凌看向怡人的赞许神色,眸光倏然一沉,道“让皇长子自己做主吧。”

    片刻,皇长子已到,皇后温言唤他上前,为他正一正束发金冠,“这许氏与朱氏都是父皇与母后相中的,你自己选定了谁,把玉如意交给她就是。”她郑重叮嘱,“娶妻娶德,该是你自己拿主意的时候了。”

    予漓握了如意在手,迟疑不定,“还请父皇母后为儿臣做主。”

    玄凌蹙一蹙眉头,“现下不必求谁问谁,你自己拿定主意就是。”

    予漓见皇后面无表情,玄凌亦不多言,求助似的看向我,温厚的面庞满是忧郁与优柔。我温和道:“殿下去吧。娶妻可是一辈子的事呢,最紧要感情亲厚,才能夫妻和睦。皇室祥和。”

    予漓略一踌躇,再不多想,径自往许怡人身前走去。皇后面色顿时一变,呼道:“漓儿——”

    予漓猝然回头,优柔之色如浮云再度蔽上眉心。他犹豫不决,唤道:“母后有何嘱咐?”

    皇后和颜悦色一笑,“母后能有什么嘱咐,不过是提醒你玉如意重,小心拿稳了才是。”

    予漓的沉默似死水般在殿中蔓延,他眼神间无奈之色渐重,轻声道:“是。”

    我心中微微发急,只冷眼看着下面,目视同样焦灼而无奈的许怡人。

    她抬起的眼帘正撞上我冰凉目光。她是何等聪明样人,怎会不知自己已在被皇长子选择之列,一旦落选,连玄凌都不回纳她。如此兴冲冲入宫,惨败而回,只怕连随国公府都不能再立足。

    不过是一瞬间的软弱,许怡人轻撩长鬓,盈然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在她晕红双颊。她柔声道:“皇后说的是,殿下小心。”

    予漓蓦然深吸一口气,手势一缓,玉如意生生从茜葳面前划过,顺至怡人面前。

    皇后神色一黯,正要出言,可再来不及,怡人的双手已牢牢握住如意,平举下跪,乖巧答道:“臣女多谢殿下厚爱,多谢皇上皇后厚爱。”

    皇后吁出一口气,似是长长一句轻叹,尾音融入云意殿静谧的空气中。朱茜葳难掩失望之色,慢慢退回列中。予漓似乎有些不安,看着皇后道:“母后不同意吗?”

    皇后默默摇头,旋即回复神色,“没有。你有自己的主意,母后很欢喜。”她停一停,意味深长道:“皇长子果然长大了。”

    予漓颔首,伸手握住如意柄,牵过怡人一并行礼。玄凌微笑颔首,“极好。朕也属意许氏。下月26,朕就给你们完婚。”

    7.風送宮嬪笑語和

    尘埃落定。再选秀只是过场而已,我也无甚兴致,只是静默不言陪坐着,玩味着皇后平静神色后难掩的失落。

    玄凌亦有些疲态,偶尔有看中的秀女,皇后轻轻说一句,“这些人是上次臣妾召进宫给皇长子先看过的,皇上不宜留用了。”

    如此几次,一些格外出挑的秀女都被摒弃不用。玄凌愈加兴味索然,只碍着皇后的脸面不能发作。皇后恍若不觉,神色和静如秋阳下一池静水盈盈,“为皇上挑选名门淑女侍奉左右乃是臣妾的职责。”她温柔一笑,“秀女众多,怕皇上劳累,臣妾已选出几名绝佳女子,请皇上过目。”

    皇后合掌三下,但见三位妙龄少女缓缓自殿外踏入,为首一名身段纤细婀娜,姿容清丽难言,一步一袅,皆曼妙若飞鸿转羽,待得近了,能看见一双清幽妙目藏着人生幽幽沉沉的心事,寂寞如幽夜。

    内监唱道:“弘文馆从七品校书郎卫步延之女卫筠,年十七。”

    卫步延?这名字仿佛哪里听过。然而玄凌微怔的目光已容不得我细想,他在那仰起的秀雅柔美的脸庞上停留须臾,侧首问贵妃道:“贵妃,你觉得她像谁?”

    贵妃素来聪颖,只微微笑,“像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