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丝丝危险与杀机调和成动听的炫耀与精美的享乐。

    玄凌静静地伫立着,听着百步开外的乐声优雅而温柔地重复着,歌颂着一个女子美好的一生,却越被断送了一生。他平静的问李长“朕已命令宫中不许再提淑妃出宫旧事,是不是?”

    “是。”李长恭声答,

    “胡氏好大的胆子!”

    “她爱听便听吧。前尘往事,放不下的人是臣妾。”我泪流满面,缓缓俯下身子,华美的长衣四散在地上,似一朵洵丽而冰凉的云霞,“皇上,不要责怪蕴蓉,终极是臣妾当年的错失。”

    他伏下身拥我入怀,用他象征天子的金色覆盖我的冰凉,“谁的错皆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谁也不能无视天子权威。朕的话,是一言九鼎。”

    “李长。”他平视金碧辉煌的燕禧殿,“传旨六宫,太后垂危,庄敏夫人胡氏对上不思尽孝,对下不恤子媳,降为正二品妃,无旨不得见朕。”

    我死死拉住玄凌的衣襟,哀求道“皇上,不能在此时惩处蕴蓉了。太后病重,皇后已被禁足,蕴蓉好歹也是皇室亲族,太后素日钟爱之人,若此时惩治她,太后心里知道了必定不痛快。皇上不能不防着后宫人心动乱啊。”

    玄凌微微屏息,似在平息着胸口暗涌的怒气,怡人亦劝,“父皇,即使胡母妃平素骄纵些,父皇也勿要动气伤了身子,一切等太后凤体大安后再说罢。”

    玄凌拥着我起身,缓缓“哼”了一声“朕就再忍她一回吧。”

    30、昨夜秋風入漢關

    时光潺溪而去,到了仲夏时分,蝉鸣鼓噪,天气越来越炽热,玄凌的脾气亦见长,前两日为了些许小事斥责了随待的汪芬仪与穆良媛,连性子最温厚的福贵嫔亦被呵斥了几句,后宫不免人心惶惶。

    李长在我面前诉苦时,刚因茶水稍热而被玄凌将茶水都泼在了身上,伴随圣驾数十年,李长大约也是头一回受这样的委屈,我只得好言抚慰。

    蝉鸣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刺破人的耳膜,花宜轻轻打着扇子,我心口烦恶,起身往后堂去午睡,吩咐道:“用粘秆将那些蝉都赶走,仪元殿也是。”

    如何可以不烦忧呢?

    暮春时,赫赫的摩格大汗趁着万木竹影乱复生,水草肥美之时,自恃粮草充足,率二十万铁啼自都城藏京直逼距上京只有八十里地的“雁鸣关”。

    雁鸣关西昨喜陵江,南接阳京北界,北有指仙关紧接落铁山栈道,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落铁山是赫赫与大周北疆临界之地,而雁鸣关恰如一道铁锁屏障,一旦被赫赫冲破,旧都上京便如铁齿被断,连如今的京都中京亦会暴露在赫赫铁蹄骁勇之下。

    自赫赫英格大汗与大周“河池会盟”之后,太祖又遣嫁宗室女茂成宗姬封为“金山公主”嫁于英格大汗为正室大妃。赫赫与大周边境久无战事,一向多“互市”买卖,以牛马换取大周茶叶、丝绸、米粮。多少年来相安无事。偶尔小占,亦不过是赫赫抢些银钱就离开。因而百姓安居,多年不习兵刀之事。

    而如今赫都摩格可汗乃英格之子,一向野心勃勃,这些年来厉兵抹马,不断吞并赫赫周边的一些弱小部落,壮大自身,而玄凌这些年一直把精力放在西南战事上,力图收复疆土,后又为平定汝南王费了不少精力,难免对赫赫有所放松,因而在赫赫大军率狼烟南下之时,雁鸣关将士不由得乱了手脚,抵抗不及。好容易勉强守住了雁鸣关。玄凌一怒之下派大周口十五万大军远攻赫赫京都藏京,然后大周将士生长于富足之地,不习惯沙漠苦热,加之今年天气炎热难当,士兵中暑昏厥之人不少,尚未开战已节节败退。

    玄凌气急交加,不由大汉。“军中无可用之人,若是齐不迟尚在在多好!”

    可惜齐不迟只有一个!大周多年来崇文薄武,朝中将才凋零,已是无可挽回之事。

    国势危急。连太后也跟着已而忧虑交加,再度牵动沉阿,终于在五月二十七那日崩于颐宁宫西殿,驾鹤西去。

    举国哀痛,太后送入榇宫那一日,孙姑姑触柱而亡,陪着太后一同去了。

    玄凌痛不欲生,极尽孝道,为太后上谥号“昭成”,号为“昭成孝肃和睿圣皇后”。先帝废皇后夏氏之后并无再立后,最后唯有昭成太后相伴同葬“礼陵”。有命大臣隆重治孝。自己则着重服为太后戴孝。并辍朝一个月不去正殿。

    内忧外患。玄凌难免肝火旺盛。

    丧仪之后,玄凌整个人瘦了一轮,嘴唇也因旺盛的内火乾裂而焦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