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牙纷沓,也不以为意,猛地听见“嘎——”一声巨响,那铁笼被愤怒的人熊豁然扯开一个大口子,那人熊拖着笨重的身子怒吼连连,向和睦奔去。

    和睦身前有铁槛拦住,人熊把前两爪攀住栏上,意欲纵身翻入。和睦一时吓得呆住了,瞪着双眼连哭也哭不来,蕴蓉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时也不晓得退开,只愣愣地紧紧搂着和睦,吓得花容失色。小夏子本跟在身边,一时间张口结舌,两股战战,拼了好大的劲才伸手拉住蕴蓉,拼了身之力大吼一声,“娘娘快跑!”胡蕴蓉晓得逃命要紧,厉声叫了一声,借着人熊翻铁槛的时候,飞动金莲,乱曳翠裾,半倾半跌地抱了和睦奋力跑向玄凌的御座。宫中的羽林军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只闻得那人熊吼声震天,都不知如何是好。玄凌御座两旁的妃嫔媵嫱见人熊一步一步震得成图飞扬走来,无不吓得魂破飞散,争先恐后向后面窜逃。我事出突然之下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一把搂住了灵犀、予涵与予润便往后退。谁知后面皆是乱纷纷的人群,竟不知往哪里退去才好。人多纷杂,予润年幼步子小。纷乱间顿时摔倒在地,放声大哭不已。那人熊原本追着和睦,已离我与孩子稍近,蓦然间听得儿啼清亮,登时呆了一呆,便要向予润走去。予涵本自缩在我怀中,一时见予润摔倒,忙喊道:“母妃,弟弟摔着了!”

    若撇下予润,我大可抱了灵犀与予涵逃开,若要去抱回予润,只怕予涵和灵犀也要被牵连住。不过是一瞬间,我脑中闪过无数念头,心中烦恼得几乎要裂开了,我一眼瞥见予润哭得满脸通红,伸开手朝着我不停地哭,不觉心如绞痛,想也不想便一把把予涵和灵犀推入德妃怀中,起身奔到予润身边,一把护住他幼小的身体,混乱间不知谁踩住了我的裙裾,我猛地倒地,只觉脚踝痛得锥心,再爬不起来,忙以身体护住予润,身旁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妃嫔,唯有玄凌离我稍近,我顾不得自己,忙向玄凌求救,“皇上,皇上快抱走润儿--”玄凌正要起身,眼见那巨大的淡黄身影越靠越近,不觉略略迟疑,蕴容一把拉住玄凌,惊呼道:“皇上万圣之尊,岂可以身犯险!”她瞥着我叫道:“听闻人熊吃了人便不会再伤人了,淑妃为皇上,理应献身护驾--”

    玄凌登时大怒,“胡说,怎可伤了淑妃!”他身子往里缩了一缩,急忙伸了脖子换到:“羽林军在哪里,快救淑妃!”

    36、迷花倚石忽已暝

    我见他如此,又见人熊逼近只剩十步之遥,早已无处可逃,心中已是绝望,又见玄清被玉隐拉的远了,悬着的新才放下了一半。只是予润,---眉庄啊眉庄,但愿我能拼的一己之命保住你的一点血脉,也算尽了我们多年姐妹情谊。

    在闻得那股猛兽身上所带的腥风那一瞬,我横下一条心,已存了必死之至,只盼能保住予润,牢牢把他护在身下。

    我死死闭着眼睛,只等待无可逃避的死亡以这样痛楚而奇异的方式笼罩在我身上。在这样绝望的时刻,脑海里忽然又了一瞬间的清明与空白,缓缓浮上来的是少年时和眉庄拈花轻笑的天真愉悦,那思绪悠然一飞,恍惚又见玄清清雅容颜,与我并肩立于凌云峰顶,,衣袂翩然。这样思绪翩飞的时刻,大约连对死亡的畏惧也忽略了一些。四周的喧闹如海潮一般渐渐褪的远了,只觉得嗡嗡的不真实,不远处如裂帛一般撕心裂肺的一声,“王爷别去---”我霍然警觉那是玉隐的惊呼,心中如被狠狠撕扯了一记,尚未来得及抬头,只觉得骤然从哪里来了一股巨大的力气,升升将我脱开三尺远,身上重重一下,不知是谁扑在我身上,如我护着予润一般把我护在身下,记声道:“别看!”

    那声音熟悉的紧,在这样生死关头亦不失温柔的决绝。我心中猛然迸发出巨大的惊惧,那种深深的害怕比决定拼死护住予润的一瞬更重无数。

    心底唯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死!润儿不能死!

    我手臂一使劲,不假思索便要推开他!她的体温牢牢覆盖着我,他喝道:“不许乱动,否则大家都是死!”他的声音离我那么近。我被他牢牢的按住,再不敢多想。只任凭热泪滚滚,簌簌落满衣襟。

    羽林卫早已反应过来,只因为见人熊离我最近,更不敢一兵器投向。此时间玄清将我拉开,正是最好的时机,惟听得兵刃霍霍之声,羽林卫纷纷举起兵器长枪刺向那人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