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他站在光线的尽头,恍若从云中来,灵犀辨认了片刻,试探道:“六王叔”

    他弯下腰来,眼睛成了弯弯的两万新月,笑到:“灵犀这样大了”

    他黑了,也瘦了,素日温润的面庞被边境的风刮得菱角分明,双眸似凝聚了边地如钩冷月的精锐寒气,更添了几许刚毅,因是入宫,他已经卸下了重甲的生铁之气,只穿了件简单的米白色软绸的长衣,袖口处缀着些许缇色万字刺绣,还未来得及洗去眉眼间的仆仆风尘。

    隔了这么长的日子,几乎要望穿秋水,终于再度与他重逢,那样突兀的,前尘往事纷纷沓来,隔着重重时光与岁月,让我且喜且悲

    我轻轻道:“早听说六王要回来,却没想到那么快”

    温淡的阳光明媚的覆过他清爽的眉眼,他看着我,足足有一刻,:“久未见淑妃,别来无恙?”

    太平行宫一花一木,青山碧水,花香清袅,碧枝徐垂,都只是旧时光在眼前,我极力忍住喉头的哽咽,温婉到:“托王爷的福,一切无恙”

    他看着我怀中熟睡的婴孩,温和道“这是雪魄帝姬吧”他注目怀中婴儿良久,:“长得很像你”

    灵犀攀着湖边的一株昌蒲,笑吟吟到:“是呢,妹妹已经十四个月了”

    玄清闻言一愣,目光猝然看向我,似有探寻之意,我明白他的疑惑,极力压下心中忐忑于惊动,只是一笑:“皇上很疼爱这个小女儿”我目光恬静,“本宫已生有三女,王爷却还只有一个小世子,儿女缘分尚不足呢”

    她眉眼略略低垂,似白鸟收拢了光洁的翅膀,只是淡淡一笑相对,我道:“如今澈儿也很大了呢,王爷看见了吗?”

    他梁爱的省出售抚摸雪魄如《苹果》般红润的脸庞,口中道:“回府换衣裳时看了一眼,玉隐领着他在王府外等候”,他淡淡一笑,的确长高了不少,可见玉隐很疼他。

    我心中触动,轻声道:“玉隐是位好母亲”

    他未及达,只是微笑看着雪魄,许氏感知到他爱怜的目光,雪魄安静睁开眼来,转着黑葡萄般的瞳仁好奇看着玄清,须臾,露出一个极甜美的笑容,灵犀亦笑,拉着我的群摇一摇,“妹妹很喜欢六王叔呢。”

    玄清朝灵犀笑着眨一眨眼睛,我心中一软,生出无限温暖缱卷之意,手中微微一松,玄清已经把雪魄自然而然接在怀中,他似抱着块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口中温柔的哄着,雪魄笑得很高兴,欢快的笑声似三月悬在檐间的清脆风铃,叫人心生愉悦。

    “翻月湖莲花依旧,你已经又添一女,可见你在宫中过得很好。”他的声音似柔软展开的一匹绢绸,温暖而平静,“我很放心。”

    “多谢王爷。”我转首看着满湖新荷迎风轻举,“沙场刀光剑影,边关风霜苦寒,玉隐每每说起,我们都很不放心。

    他以温和的眉眼了然我语中不动声色的关怀,“多谢淑妃,我回去会叮嘱玉隐,要她一切放心。“

    她未再多语,指示抱着雪魄低头逗她笑。我心内平静而震动,忽然很享受这一刻的温馨与平和。予涵与灵犀幼时他都无机会抱过,唯有雪魄,雪魄最有福气,“淑妃娘娘万福金安。”我的宁和愉悦在一瞬间被李长惯熟的尖锐声音划破。

    他满面堆笑站在我的身后,打了和千儿道:“怪道皇上左等王爷不来右等王爷不来,原来被咱们的雪魄帝姬绊住了脚。这不,皇上让奴才来请您了呢。”

    玄清微微失色,颇感歉然,“那本王即刻就去。”

    他将雪魄送到我手中,襁褓下相触,他的指尖略有些冰,轻轻的碰到我的手腕,我单薄

    的皮肤下淌着温热的气息,??之上,悬着他送我的珊瑚手钏。

    他告辞,李长跟在他身旁絮絮道:“皇上手足情深,所以特地叫奴才来看看”,他絮絮着,目光却悄悄的传给我一个忧虑的眼神,紧跟着去了。

    45、天教心願與身違

    一夜无话,只听闻玄凌留了玄清一夜,把酒谈心甚欢。宿醉后的玄清亦被留在水绿南薰殿的偏殿睡下。

    待到午睡起来,小厦子。“来传我,道:“皇上在水绿南薰殿等候娘娘呢。”

    这样仓促来传,我只得匀面梳妆,匆匆往水绿南薰殿去。旧居宜芙馆与水绿南薰殿相距并不远,只是小厦子难得的面色凝重不言不笑,不觉叫我心生揣度。待道了殿门前,只见重重湘妃珠帘低垂,李长趁着请安的间隙悄悄在我耳边道:“昨儿皇上与贤妃瞧见了。”

    不过短短十个字,我未及询问详情,一颗心,已沉沉坠入冰雪之中,遍体发凉。

    玄凌一人卧在凉*上,并未因我的入殿而起身。我如常敛衣,如常行李,如常问安,他并未转身,只含糊道:“恩,你来了。”

    我并不敢多话,只在他身边静静坐下,塌边搁着一把障面用的团扇,不知是哪个嫔妃留下的。我只依稀觉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