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提了,”他笑起来,“反正我是再不做这事了。一个人干什么不好,非要像个木头人似的坐着。”
“那‘明心见性’呢?”我问。[·下载乐园—.Qisuu.Co
“再别提这个。我看了一眼佛经觉得蛮好懂就以为挺容易的,谁知竟这么难!”
我也实在想像不出他打坐会是什么样子,买花儿草的他倒是挺合适,可这青灯古佛的,怎么看都不像。
“想来这悟道成佛的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他说,“反正我是没这个因缘!”
我听到因缘,我就问,“那女朋友的事,你去不去?”
“干嘛不去,你知道我是最喜欢女孩子的!”
我们把稀饭喝得咕噜咕噜地响。阳光从窗户外面照进来,整个餐厅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刘云不是说昨天回来吗?”过了一会我听见他问。
我只是笑着故意把汤匙弄得当当地响。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
“服务有偿,信息无价。”我说。
“行了,大不了我请你。”
我知道这一顿早饭又可以白吃了,我就对服务员说再来两个茶叶蛋。
“我不要鸡蛋。”
“那行,都给我吧。”我说。
我把鸡蛋的每一边都细细地敲碎了,然后仔细地把它们剥下来。
“你倒是说啊。”
我把鸡蛋上的碎屑都一点一点地吹掉。
“有时候我真恨不得一拳抡死你!”
“昨天她给我打了电话,”我开口说,也不等把鸡蛋都剥完,“她说还要过五六天才能回来。”
《色即是空》第一章2(2)
“你说她会有什么事?”
“不知道。”我说,嘴里被鸡蛋塞得满满的,“她这人像阵风似的,谁说得准!”
我听见他有一会儿没有说话,就有点为自己刚才的玩笑后悔。
“我说你干嘛……”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趁着我没把这碗稀饭泼到你脸上之前,你最好给我闭嘴!”
我现在是真的开始后悔了,但是当我们从那里走出去的时候,又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似的。这会儿太阳已经升得老高,有不少同学都开始往宿舍里走。我们随便找了一个教室就坐下来看书,但是我集中不了注意力。最近我总是没法集中注意力,干什么都是。不论是读书还是睡觉。就是在梦里我也总是在做着一件事的时候又想着另一件事,但是等我终于集中了注意力的时候,我就听见海燕说:
“十二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们一起从教室里出来,灼热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经过一个小卖部时我们停下来称一点水果。卖水果的是个年轻姑娘,她正在逗一只八哥玩。她看见我们来了就把八哥关进笼子里。海燕一下子来了兴致,蹲在旁边逗着那鸟说话。
“它还不会说话呢。”卖水果的姑娘说。
“你这样把它喂熟了要花很长时间吧?”海燕问她。
那姑娘说是要花很长时间。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也不怎么去理会。那八哥鸟我看上去总觉得和我在树林里看到的不同。但是当我们拿着切好的菠萝往回走的时候,海燕对那只鸟还是念念不忘。
“我也真想弄个什么东西来养养。”他说。
“人其实也和它一样,”我说,“一旦贪恋上快乐就忘记自由的味道了。”
“行了,不要什么时候都摆出你那一副哲学家的面孔,我说的只不过是一只八哥。”
我们回到宿舍的时候,我看见王海还睡在床上,我就去叫醒他。
“你几点钟回来的?”我问。
“五点钟。”
“怎么那么晚?”
“谁想啊!”
“他们是不是输了很多?”我又问。
他一时不说话。我看着他把枕头竖起来斜躺着,又闭了一会眼睛。我不知道这么热他怎么睡得下去。
“你不是要考篮球吗?”过了一会他问,把眼睛睁开。
“是的。”
“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
“这没什么大不了,我一分钟就能搞定。”他喜欢说“搞定”这个词。
“我过不过都没关系。”我说。
“那好吧。”他说,又把眼睛闭上。
一会儿陈辉进来了,我就对他说一起去吃午饭。
“行啊。”他说。
但是我看见他在找镜子梳头发。
“你别听他的,”王海说,“他不知又是和哪个小师弟小师妹约好了。他成天倒是哄得他们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