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容分说,站起来就走,撇下会议室里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向来不动声色的老板,怎么突然情绪这么不稳定。
沈庆平回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是关门,好像要做一件了不得的事一般,定定神,打回电话给老任:“她们晚上到哪里吃饭?”
老任一点都不惊讶,开口就来:“利苑。六点半,订好房间了,不过不知道哪间,要我去问问吗。”
沈庆平好像偷东西被拿了个现行,急忙说:“不用了,我就问一下。”
恋恋不舍拿着电话,想放又不甘心放,犹犹豫豫的,老任好耐心,陪他耗半天,才说:“你准备去吗?去的话我就一起。”
沈庆平前思后想,脑子里一片浆糊也似不明晰,许久叹口气,不答话,把电话挂了。
平时杀伐决断的人,忽然间骆驼临针眼一样踌躇,他走下摆办公桌的台子,坐到大厅中央的沙发上,静静坐着。
这组沙发,是周致寒选的,白色,再精心护理也容易脏,好几年过去,人人都劝他换一套,现在家具设计日新月异,好十倍的出品找来也轻易。他置之一笑,继续用下去,晚上没有应酬也不想回家的时候,就坐在上面,开旁边一盏暗灯,看着窗外月色灯光交替,浮浮沉沉,时间跟蜗牛身<samp></samp>上的粘液一样,心不甘情不愿从地上拖曳过去,留下浅淡的痕路。
你问他彼时想了什么,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坐到半夜,困倦上来,下停车场去拿车,出门后,本能地就拐上华南快速干线的方向,有好几次,几乎快要到碧桂园别墅区了,才醒悟过来,掉转车头,伴随一声咽在后头的苦笑。
你问他彼时在想什么,他其实什么都没有想。
晚上喝功夫茶,早上一大杯水,芹菜和苦瓜混合打成蔬菜汁冷饮,吃煎蛋和白粥早餐,黑色休闲西装里面配立领白色衬衣,戴钢带表,进电梯先按上关门键再按楼层。
周致寒留给他十年记忆,以及由这记忆累积而成的习惯。
始作俑者从生活里抽身远引,造就的东西却根深蒂固都<dfn></dfn>留下来,点点滴滴都提醒他,有一些失去无法评估限量,忘记不能,倾诉不能,到最后独自咀嚼久了,甚至怀疑那些痛苦到底是不是真的,唯一安抚自己的方法,是顺其自然。
人生亦此,权当尝试。
但猝然之间,跟他说。
那个梦萦魂牵的人在触手可及之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沈庆平下意识地崩紧了脊背,内心深处怕的是万一放松,说不定便伴随一阵恍惚,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在南柯。
利苑,六点半。不知道哪个房间怕什么,就算咨客大义凛然不说,他不在乎一间间拍过去。
他的想象力和勇气大概就支撑他到拍门为止,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近乡情怯。四个字多贴切。
一眼眼看窗外天色,看表,看墙壁上和办公桌上的钟。
一分钟一分钟过去。
好艰苦,时针跋涉到了六点。
沈庆平慢吞吞站起来,拿了东西,活动了一下筋骨。
要出门的一瞬间,忽然他的秘书安妮进来,说:“沈先生,有一位谭先生说他约了你。”
谭先生?
毫无印象自己跟人订过这个时间的约会,也不大认识姓谭的人。
他吩咐安妮:“告诉他我不在,多半是搞错了。”
紧接着就有一个人在门外不紧不慢地说:“沈先生,赶时间吗。”
屋子里两个人双双往外望,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蓝色衬衣,黑色外套的中年男子,衣着容貌,都平平无奇,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站在那里,气峙雷停,不怒自威,眼睛往沈庆平上上下下一打量,后者不知道为什么立刻觉得甚不自在,下意识抖擞起精神,问:“您有何贵干?”
那中年男人不紧不慢踏进门,对安妮点点头:“麻烦你。”
安妮莫<bdo>.</bdo>名其妙,看老板也没有异议,只好转身离开,但她很尽责,临走前还加一句:“沈先生我暂时还不下班,你有事叫我。”
沈庆平应一声,两个男人面对面站着,总是怪怪的,只好延请对方坐下,又问多一次:“您有何贵干?”
中年男子不答,四下看了看,转回头来对沈庆平笑笑:“我姓谭,谭卫文,我们若干年前见过一面,不过沈先生应该不记得了。”
沈庆平的确不记得了,这么多年应酬生涯,大大小小场合里人来人往,寻常事耳,回头有人以此拉近距离,沈庆平懵然之余,还是要打两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