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小说 > 其他小说 > 旋转木马 > 第十二章
窟。”

    “这一切的结果是什么?”弗兰克追问说,然而他却仍旧陷于自己的思维之中,并没有很认真地在听,“这些有什么用处?我穷尽了所有努力,却未能得出任何答案。我现在已分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分不清何为高,何为低,甚至不知道话语本身是否有其意义。有时,在我看来,人类就像是想要隐藏其残疾的跛子,聚在一个令人窒息的房间里,这房间里还点着一支烟雾弥漫的蜡烛。他们为了能相互取暖而聚在一起,他们会为每一次意外的声响而战栗。你以为在进化的过程中,是那些最好、最尊贵的人得以生存下来然后繁衍后代的吗?不是!存活下来的,只是那些狡猾的、强硬的以及强壮的人。”

    “亲爱的弗兰克,这么费力的事情会让我觉得很无趣的。”莱依小姐回答说,同时,还轻轻地耸了耸肩,“那是一个哲人说的,关于宇宙的事情,可以问得很少,而你也得不到解答。最终,我们都会屈服于事实,而我们在用餐时的满足感并没有减少,因为头脑中持续而谨慎地存着很多疑问。在我看来,人类存在终结的说法几乎没有合理性,正像中世纪的人们所猜想的(如果我看起来很博学,请原谅我),天堂里的人们以画圈的形式移动,因为圆是最完美的图形。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夜间的休息并未受损。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疾风骤雨的阶段,如果你不觉得乏味,我愿意讲给你听。”

    “但说无妨。”弗兰克回应说。

    他坐了下来,用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她,而莱依小姐则胸有成竹,流利地开始了她的讲述,思路清晰,用语恰当。

    “你知道,我是在规矩最为严厉的福音派思想教育下长大的,相信某些能够带来永恒诅咒的教条,但在二十岁时,我很少提及这点,我几乎背弃了从前学到的所有东西。信仰可能是关乎于性情的东西,善意在其间也是无济于事,当我回顾自己那段无知往事时,我感到非常震惊,那么多年来,那些考虑不周的理由足以销毁了所有的成见。那时,我坚信上帝是不存在的。但现在,我已经不坚信任何东西了:这可以省去很多麻烦。并且,每当你下定决心的时候,就是掠夺了自己一个沉思的机会。然而从理论上讲,我却忍不住要想,为了一个更为理性的生活,我们有必要认为这世上并没有不朽的灵魂存在。”

    “如果一个人轻易就受到他人思想的干扰,那么他还怎么能始终如一地活在这个世上?”弗兰克突然急切地说道,“上帝就是那股把人的重心抛出人身体之外的力量。”

    “我同意这点,弗兰克,我正准备详述自己的观点。”莱依小姐回答说,言谈中带着一点儿刻薄,因为她一向不喜欢被别人打断谈话。

    “请原谅我。”弗兰克笑着说。

    “我同意你的观点,虽然你选了个错误的时间,但并不是毫无道理,”她从容不迫地继续说道,“当人们发现他所在的世界无甚意义时,时间便成为他个人最为关注的东西,他能根据周遭的情况而关注或是命令自身。他就像是个胸有成竹的象棋玩家,明确地知道每一步应该如何下手。没有人会问为何车走直线,象走斜线。这些事情都能被接受,有了这些规则,不管对弈的结果是什么,有智慧的人玩这棋局的目的本也不在于赢(因为那很不容易),而是为了好好地与人较量一番。如果他有足够的智慧,他就绝不会忘记这点,毕竟,这只是场游戏,因此也不必太过认真。”

    莱依小姐停了一下,认为是时候给弗兰克机会进行评论了,然而他却没开口。因此,她只好慢慢地接着往下讲。

    “我觉得我这一生学到的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每个问题都有极为丰富的两个方面,而在这两个方面之间的取舍往往又极为困难。这让我变得宽容,因此,我在听你讲话时,和听我表兄阿尔杰农说话时怀有同样的兴趣。毕竟,我<mark>99lib.</mark>怎么能说真理只有一面,或是很多面呢?它微笑着面对了多少错误,它在想些什么矛盾而又不协调的东西,比四月的风更为捉摸不定,比镜花水月更为反复无常。我的艺术与科学便是好好地活着。软弱的人总爱说,一切都是虚无,因为快乐是短暂的:乞丐看着帝王们的陵墓,也会感到安慰,但同时,也说明他是个蠢蛋。生之快乐只是错觉,然而当悲观主义者们说,人类的快乐是微不足道的,因为它们并不真实之时,却是很荒谬的。因为没有人知道什么是真实,也很少有人关心这点:我们唯一感兴趣的也只是幻象。如果因为沙漠中的海市蜃楼仅仅是一种大气效应便说它不美,那该是多么的愚蠢!”

    “那么,生活是不是就像一个人在海上航行,没法固定在一个地方,只能在诡谲的海上永远地飘摇着?”

    “也不是。海上也并不是一直都有风暴,风也并不是永远都吹得那么狂暴:有时它确实吹得很强劲,因此船只也就只好跟着它摇摆。水手会为自己的技能而欢呼,会为看不到尽头的地平线而雀跃。有时,海面平静得就像是一个熟睡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