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刻于洞窟四壁上的法号名讳,皆非当世之人,而是极久远年月前的高僧,而如今的不求寺,仅是近百载年月方才再度兴盛,虽历数位住持方丈,但可惜无人能将法号名讳刻于此地,每逢有年岁已长的高僧圆寂,寺中人皆要前来此地刻字,却无一能在洞窟四壁之上存留,而是尽数被镇山大阵自行抹除,似是自有灵智一般,饶是那等身兼四境之上通晓修行的高僧,亦不能抵住镇山大阵抹除去石壁上头字迹,因此虽不求寺已有百载兴盛,可惜始终未有法号刻在此处洞窟之中。
不曾耽搁多少时日,不空禅师与觉念已是坐于蒲团当中,择选经文默诵,既已身在此间,即使不空禅师这等脾气,亦是依照不求寺中亘古长存的规矩,默默将经文诵出,眉眼低垂,似已入定那般坐于正中。洞窟之中暖意十足,飞雪顺头顶孔洞细散而下,很快就是消融而去。
而吴霜从来不晓得什么佛经典籍,便只得在一旁闲逛,沿洞窟走过数遭,最终停在一处凹将下去的地界,蹙眉半晌,还是缓缓盘膝坐下,微合双目,许久未有动静。
阵法两字吴霜实则相当熟悉,不仅是因李抱鱼便是阵法一途的行家,还因当初自家那大弟子上山时,不学剑术,更不学枪招,唯独厚爱阵法与书卷两样,所以当初还算有些年少的吴霜,特地厚着一张脸皮去到飞来峰上负荆请罪,好容易连哄带骗令那老牛鼻子找回许多面子,才学来不少有用的阵法手段,连同不少道门之中很是生僻的符箓,吴霜也仅用不过半载的时日一一记牢,虽未精研精修,可仍能够指点自家大弟子,纸上谈兵,终究好过纸上谈不得兵,于是就这么糊里糊涂教出了自家的大弟子。而这大弟子如今也已迈入四境,阵法上头功夫之深,怕是当世也能排在前几位。而至于吴霜硬着头皮学来的这些皮毛,柳倾大概从来都是心知肚明,可知晓自家师父的脾气秉性,反倒更是恭敬有加,且还是当真凭这点纸上谈兵的功夫生生闯入四境去。
所以吴霜从来都很是乐于在旁人面前,显摆显摆自家这大徒弟有多出息。
吴霜坐于此地瞧见许多场面,而末尾却是站起身来,回头看向蒲团旁那柄青霜剑,已是凭空消失半截,剩余半截仍悬在当空。
旁人见不得,吴霜却看得很是仔细,有只同洞窟大小不差多少的金色手掌,正握住半截青霜奋力拽起,但也仅能攥住半柄剑,剩余半截稳稳悬在当空,剑芒吞吐。
「当着人面偷东西,还真不怕害臊。」
青衣剑客像是从来没被方才阵法困住心神,仅是扫过眼那只金光涌动的大手,就很是嫌弃撇了撇嘴。
同不空禅师前来走上一趟,吴霜很怕自个儿管束不住性子先行失却规矩礼数,可如今还当真有人先行坏了礼数,那好像在人家地盘出剑也就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事了,其实在南公山上的吴大剑仙从来都很懂礼数,别人不张嘴便骂,自己就相当安分守己,可要是旁人先开口叫骂,吴霜也没有安安稳稳受着的道理,反而要比那人骂得更难听些才解气。
好在吴霜除却动嘴的本事,剑气也不含糊。
大元北地一处无人知晓的洞窟当中,青霜艳艳生光,斩佛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