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那几个穿铠甲的骑兵,隔百余步虎视眈眈。
折磨。
官军甚至尝试挖掘壕沟据守,可是运送银两并未携带挖掘工具。
顶着狠毒烈阳与马队威胁,穿铠甲挖壕沟,赶在壕沟被挖好之前就得先把他们自己累瘫。
只能分批躲在马车狭小的阴影里休息。
他们只想撑到晚上。
经过接近一刻的对峙,披挂铠甲的官军栽倒俩人,剩下的也受不了了,看韩世盘等人没有动作,又一一把铠甲脱掉。
韩世盘那几个人也在脱甲,他们也被捂得受不了,脱了铠甲大口饮水。
但后面的人不一样,刚才没有着甲的马兵此时尽数披挂,返身上马向官军阵中奔去。
砰砰!
惊慌失措的官军阵线外侧,长时间准备状态精神紧绷影响了铳手,突遭惊变让他们无法依照军官命令射击。
数十支三眼枪、鸟铳匆忙射击,上百颗铅丸自硝烟里喷出,不过距离实在太远,一次齐射几乎被浪费掉。
刘承宗只看到有一匹战马吃痛立起,随后像没事一样继续冲锋,另有一名骑兵在马背上栽倒下去。
战马没了主人,跟随马群跑出几步,又返回栽倒的骑兵身边。
没过多久,那骑兵挣扎着爬起来,坐在地上在铠甲上抠了半天,才慢慢悠悠立起,牵上马儿向西岸慢慢走去。
剩下二十余骑躲过一轮散射,策马张弓,在六十步距离中朝官军阵内打放三箭,几乎将其军阵一面射倒一片。
随后在官军弓手射击下被驱赶离去。
但另一边的钟豹也没错过大好时机,率队自西南驰击至河对岸,打出一排铅子。
不过他们没左队的射程优势,佛朗机手铳的射程还是太短了,数骑在进攻途中就被官军的箭矢逼退,只有十余骑在官军面前放出铳来。
但效果也不错。
火药兵器在近距离杀伤力很足,只要打准,就有很大几率能让人失去战斗力。
刘承宗过去见过一具被火枪打死的尸首,铅子从肚子进去,后背的伤口比前面还大。
铅丸很容易变形,大多数时候,它的火药力量足,打进身体会直着穿透。
但它斜着碰到骨头,或穿透质量不好的铠甲,就会变形甚至碎裂,造成更大伤害。
这东西最大的问题就是装弹麻烦,射击麻烦,并且给使用者带来更大的危险性。
稍加训练的人和火枪,等于物美价廉。
一百名使用弓箭三个月的士兵,很难比得上一百名使用火枪三个月的士兵。
这是战争的趋势。
想到这,刘承宗也不禁叹了口气。
他生在一个变革的时代,更好的火枪,意味着一种可能。
像他这样的传统武人,十年如一日精进武艺,本该无可争议地主宰战场,却有被一颗铅丸带走的可能。
这事搁在古代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韩世盘的马队撤离到西面山阴,韩世友再度率马队重复这一过程。
承运骑着小马,带辎重队十几名士兵赶着小驴车,从西边山道慢悠悠过来。
留下几匹更换的战马,卸下一捆捆羽箭,把负伤家丁的铠甲除去,搬到驴车上又慢悠悠拉走。
整个过程格外从容。
从容到让官军崩溃,刘承宗在望远镜里看得分外清除,阵中穿官袍的官员拔剑自刎,整个军阵分崩离析。
这支官军没因魏迁儿抢占山梁遮蔽战场崩溃,没有因钟豹手铳马队的排铳崩溃,更没因韩世盘韩世友每次冲锋过来射三箭、退走射三箭崩溃。
却因为承运的补给崩溃了。
承运还没走远,一脸蒙圈地看着官军哗变,阵型刹那散开,有的往南跑,有的往西跑,跑过来就投降。
他挠挠脑袋,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次他们没有招降、没有发放路费和伙食,留下官军所有兵甲物资之后,故意让人说出他们是艾穆的家丁,随后放他们离开。
刘承宗打马从山坡上下来,探查过伤兵的伤势,有铠甲护着都问题不大,但有俩人中暑。
绝大多数家丁都被这场风险很低的战斗拖得筋疲力尽。
但是收获很值得。
马车上整整齐齐二十只大木箱,刘承宗扯开封条打开一只,日光下整整齐齐的银锭闪得耀眼。
他把一只银锭拿在手上翻过来,官银很大、分量很足,底儿上印着二十五两的字迹。
辎重哨从山里出来,牵上银车,等待良久的辅兵一拥而上,借着云岩河给官军死去的战马取皮、屠宰、切肉清洗。
直到这时候,承运还是一脸蒙圈,凑到刘承宗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