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帅府顾问’不让他跟人合兵的原因,对陕北叛乱杀出来的老兵心服口服。
马南王的队伍被击垮就再难聚集, 都不知道人跑到哪里, 但黄澄即使参与了三次被击溃的战斗,可每次都能心愿顺遂的指挥队伍退出战场。
刘承宗听了战斗经过,不禁纳闷道:“僧兵这么能打?”
“也不是能打。”黄澄其实对怎么输掉战斗百思不得其解:“他们总知道我们在那,休息的时候发动进攻, 甚至还敢夜袭,根本还不上手。”
就在这时,随军从征的土司中有人站了出来,抱拳对刘承宗道:“大帅,班卓尔领真国师,我很熟悉。”
说话的人是十四家土司中的冶土司的弟弟,冶秉乾。
冶家祖上是西域缠头回回薛都尔丁,在和红巾军作战中立功,在甘肃得了个四品武官,后来明太祖取了天下,派人到甘肃他就降了,被太祖皇帝授予土司,官拜……小旗。
卫所管十个人的那种小旗官。
从那之后,薛小旗世居米拉沟,辖青石柳峡、冶后山两处山隘,一直传到第五世小旗,叫也祥,是个为朝廷作战文武双的猛人。
逐番帐于长木峡、斩贼首于人头墩、退海寇于甘州,功勋卓著,升任指挥佥事,也正式更姓为冶。
传到这一代,土司冶国器在万历四十八年调往昌平担任副将,因伤归家后就不怎么管事了。
冶氏有民舍百余户、男女三百多人,按朝廷规制每年纳粮四十八石、草二百五十束,土兵二十五人。
但冶国器每年都迷迷糊糊把四十八石粮、二百五十束草拿给西宁的刘承祖,官职不高、上了岁数,还装迷糊在西宁卫不管事,动不动就请假去读书,存在感很弱。
倒是这个弟弟冶秉乾,是民间掌教,在地方很有声望,所以刘承宗邀请土司,冶秉乾就来了。
他向刘承宗介绍道:“大帅,这并非瞿昙寺僧兵能打,只是班卓尔领真国师在民间广负声望,番民百姓俱为耳目,军民合一人和地利,寻常人等难以取胜,不如叫我给他写封信,兴许能劝其教番民各安生理。”
冶秉乾说罢,又看了一眼黄澄,再次对刘承宗拱手道:“不过黄将军的兵,最好也别再向沈家峡进军,否则难免还要打仗。”
冶秉乾对瞿昙寺主班着尔领真的了解,并非是因为他们都是民间首领,而是因为冶秉乾可以站在朝廷官员的角度上俯视僧纲司。
在唐代回回是因财富趾高气扬的化外人,在元代则是统治阶层的主人翁,而到了明代,是大明律禁止本族通婚的老百姓,且与百姓有一样科举的权力。
因此番民首领会被授予僧纲司九品官职,实际上还是化外人,但回回则作为百姓以儒释经,甚至干脆不念经,去当将军、考进士。
刘承宗对冶秉乾的话并不认同,问道:“他们和我的射猎营谁强谁弱?”
冶秉乾一听就知道刘承宗误会了他的意思,摇头道:“大帅,不让黄将军进兵是担心抢掠,大帅不需要进军,招降他就行了,瞿昙寺拢共五百来个僧人,僧兵仅百余,不算威胁。”
“他会愿意来投降?”
冶秉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道:“大帅让我写封信吧,让他来投降,若班着尔领真能为大帅所用,占领河湟也会更容易。”
他发现刘承宗是把寺院当成一个独立势力来看待,这可能和刘承宗对小拉尊的认识有关,但冶秉乾没去过西边和西南,只知道西宁这个瞿昙寺的底细。
瞿昙寺其实就数十名僧兵,所谓的僧兵百余,还是因为刘狮子进驻西宁后特意增加了人手。
僧兵不是在战争中保护寺院的主要力量,对广招信徒的寺院来说,为寺庙提供武力保障的历来是信众中的封建主和朝廷。
和平稳定对寺院最有利,真等到寺院需要僧兵在战争自保的时候,那这个寺院就快完蛋了。
在冶秉乾看来,应该是瞿昙寺来找刘承宗护持,而非刘承宗跑去征服瞿昙寺……根本没必要。
僧兵,只是寺院对僧人志向和才能的遴选渠道之一。
在乌斯藏或番民聚居的地方,僧人能占据人口的一到两成,这意味着三到四成的男性都是僧人,寺院就是一个社会,僧兵的存在就和民间社会的驿卒一样,为了维稳。
番民把七八岁的孩子送进寺庙,枯燥乏味的生活贯穿小沙弥的童年时代,绝大多数僧人别无选择,也不会因此心生不满。
他们遵守寺庙规章,读不太难懂的经文、干寺院里各种各样的杂活,很多人一生就这样平静渡过,哪怕用刀子在木板上刻出经文,一刻就是一辈子。
但总会有人觉得这一切是痛苦煎熬的源头,一些青少年僧人会比别人显得更喜欢挑衅、斗殴,向往世俗的快乐,又不能割舍寺院带来经济与声望上的支持。
作为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