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这时候刘承宗的信到了,信上描绘了一副更广袤的战略前景,而对李自成来说,这份前景恰恰是他所需要的。
当然他觉得这个进军路线不如四川是各有利弊。
河南也好、湖广也好,都要到前线拼生死。
而且若刘承宗在陕西战局失利,他跃进河南、湖广的军队就会成为一支孤军,再想跳到安稳的地方休整就难了。
不过相应的是一旦元帅府在陕西站稳脚跟,通过潼关和西安府,能为他们提供支援。
风险与机遇共存。
地域封闭的四川在外部环境下更加保险,就算刘承宗在陕西败了退回兰州甚至西宁,明军想打进四川把他消灭也很难。
而相应的是,外部想要对他提供支援,也很难,就连他自己进了四川想撤出来都难。
李自成在看到这封信之前,就已经想过要找个出路了。
如今见到这封信,只能说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并未影响决策。
因此他五月初九拿到信,初十就已经下令四营开拔,不过在开拔前他还做了件事。
他找上张一川,让张一川拿着刘承宗给的信,去找王文秀要一批军粮。
要的不是未经处理的原粮,也不是经过加工的成粮,而是元帅军做好的行军口粮。
包括加糖、盐、油、蝗虫粉的炒面,少量咸鱼干、肉干、胡萝卜干,以及作为军马补充饲料的榨油副产品豆饼。
说实话,给张一川部河南五营提供这种标准行粮,王文秀特别舍不得。
凤翔府作为如今元帅府东征军队的囤粮大营,搜罗了府内所有的常平仓,还集结各地打粮的收获,确实不差粮食。
但粮草再富裕,王文秀也不乐意这么提供兵粮。
要不是张一川很懂行儿,指明了要这些东西,王文秀说啥也得给他拨两千石白面,拨了粮食就不管了,让他自己蒸馒头去吧,一天吃六个,饿不死。
但再怎么说,张一川也是元帅府的总兵官,如今他们要调到东边去打潼关,最后要一个月的兵粮,又指明了要元帅府标准行军口粮。
王文秀捏着鼻子也就给他拨了。
他心说:这一群饭桶,满打满算四五个把总的战斗力,却要吃他妈九千人的饭,赶紧往东滚蛋吧。
刚伺候走了张一川,李自成又让田见秀拿着刘承宗的信来要粮了。
这次王文秀可不惯着,直接按闯军四营的兵力,拨了五百石白面、三千石糜子面就把田见秀打发走了。
还特热情地跟田见秀说都是友军别客气,军中有啥需要修理的甲械,都可以在凤翔府收拾好了再走。
田见秀心说还修甲械嘞,就这点粮,甲械修好就他妈吃光了。
王文秀心里算得很明白,张一川是自己人,没战斗力,那肯定是没人权,一个兵算半个人。
而闯军四营是外人,外人有没有战斗力,都是外人。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浩浩荡荡的两万农民军出了凤翔府,就撵走了在塬上坟头儿吃草的蒙古骑兵,喂马打草之余,两部九营自行交换了行军口粮。
张一川用大部分标准行粮,换了李自成大部分糜子面。
原因很简单,李自成告诉他,我不打算进河南,所以要走商洛道打武关进湖广,潼关要你自己来——你很难打下来。
所以不如一起进军,把好的行粮给我,路上难打的仗我来打,直到你进入河南。
李自成衡量了河南和湖广的情况,加上刘承宗在信中描述的战略,判断出湖广是更好的休养生息之地。
一来是他不知道湖广的情况,但河南他知道,河南这两年旱得挺厉害,容易招兵,但不易找粮。
二来则是他早年也打穿山西冲进河北,知道崇祯皇帝距离感非常强,整个大明朝廷对河南河北这片非常敏感。
打进河南,必然要承受山西、北直隶乃至山东的朝廷官军反扑。
相较而言,湖广的位置更好,感觉也不缺水,应该是片更好的地盘。
所以他打算带兵打破武关,经由南阳府一路破城招兵打下去,直到进入湖广,学刘承宗在青海的样子占一片地盘。
到时候他们自然也会承受朝廷官军的反扑,但李自成认为湖广方向的官军反扑更容易承受。
毕竟在战略位置上,湖广北边有张一川分担压力,背靠刘承宗的陕西和高迎祥打进去闹的四川。
需要担心的除了湖广本地土军,只有南直隶的驻军罢了。
至少在李自成的潜意识里,南直隶驻军承平日久,即使大军攻入湖广,他多半也能抵挡一阵。
最重要的是他确实没有争雄的想法。
如果说跟张一川站一块,李自成要是不能把张一川稳压一脑袋,那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