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声小说 > 其他小说 > 海上花列传 > 第01回 赵朴斋咸瓜街访舅 洪善卿聚秀堂做媒
    前言

    《海上花列传》共六十四回,又名《青楼宝鉴》、《海上青楼奇缘》、《海上花》,原题“云间花也怜侬著”,实为清末韩邦庆所作。

    韩邦庆(1856-1894),字子云,号太仙,江苏松江(今属上海市)人。其父韩宗文曾任刑部主事,素负文誉。韩邦庆幼年随父居住京师,后南归考取秀才,但屡次考举人不第。曾任幕僚,终因性格不合而至上海为《申报》馆撰述文稿。1892年,他创办了中国第一份期刊《海上奇书》,由《申报》馆代售,而他的《海上花列传》就在《海上奇书》上连载。当时,“风气未尽开,购问者鲜,又以出版屡屡愆期,尤不为问者所喜,故销路平平”(颠公《懒窝随笔》)。刊物先是半月一期,后改月刊,每期刊《海上花列传》两回,每回配精美插图两幅;坚持了八个月,共出十五期,终于停刊。此后,仍继续创作,在刊物停办后的十个月左右完成书。出版不久,韩邦庆病逝,年仅三十九岁。另著有《太仙漫稿》十二篇,采用《聊斋志异》的艺术手法,但不落前人窠臼,声明“征实者十一,构虚者十之九”《太仙漫稿-例言》),说“鬼”而不信鬼,见出时代风气的转移。

    据清末民初的资料记载,韩邦庆为人淡于功名,潇洒绝俗。虽然家境寒素而从不视钱如命;弹琴赋诗,自恰自得;尤其擅长围棋,与好友揪抨对坐,气宇闲雅,一派名士风度。唯少年时即染上鸦片瘾,又耽迷女色,出入沪上青楼,将所得笔资尽情挥霍,虽然因此而入不敷出,捉襟见肘,却为他的撰述创造了条件。

    上海开埠以后,华界和租界为牟利而不禁声色,致使妓院或变相的妓院林立,民风颓靡。早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姚燮就以一百零八首《沁园春》词描写上海妓院,名为《苦海航乐府》,在暴露妓院黑暗的同时,警醒世人。这种宗旨和形式,便成为上海“狭邪”的特点,而真正写出近代上海“狭邪”特色的,当首推《海上花列传》。

    鲁迅先生曾在《中国史略》中评述此书,并推为“清之狭邪”的压卷之作。他曾精辟地概括了书的内容,说:“《海上花列传U大略以赵朴斋为书线索,言赵年十七,以访母舅洪善卿至上海,遂游青楼。少不更事,沉溺至大困顿,遂被洪送令还。而赵又潜还,愈益沦落,至‘拉洋车’。”“作者虽目光始终不离于赵,顾事迹则仅此,惟因赵又牵连租界商人及浪游子弟,杂述其沈洒征逐之状,并及烟花,自‘长三’至‘花烟间’具有。”“(二十八回以后)进叙洪善卿于无意中见赵拉车,即寄书于姊,述其状。洪氏无计,惟其女日二宝者颇能,乃与母赴上海来访。得之,而又皆留连不这返。洪善卿力劝令归,不听,乃绝去。三人资斧渐尽,驯至不能归,二宝遂为倡,名甚噪。已而遇史三公子,云是巨富,极爱二宝,迎之至别墅消夏,谓将取以为妻,特须返南京略一屏当,始来近,遂别。二宝由是谢绝他客,且贷金盛制衣饰,备作嫁资,而史三公子竟不至。使朴斋往南京询得消息,则云公子新订婚,方赴扬州亲迎去矣。二宝闻信昏绝,救之始苏,而负债至三四千金,非重理旧业不能偿,于是复揽客,见噩梦而书止。”之主要情节线索,已大备于此。据作者的跋语称,六十四回以后的“腹稿”已成,但终未成文。

    据清末民初人称,中的人物多有原型,而将真实姓名隐去,如齐韵叟为沈仲该,史天然为李木斋,李实夫为盛朴人,李鹤汀为盛杏苏,黎鸿篆为胡雪岩,小柳儿为杨猴子,等等;唯不为赵朴斋讳。据说赵朴斋系作者朋友,发达时曾借钱给作者,久而厌弃,故作者写以讥之。尽管作者在《例言》中开宗明义即声明“所载人名事实俱系凭空捏造,并无所指。如有强作解人,妄言某人隐某人,某事隐某事,此则不善读书,不足与谈者矣”,而上述传闻仍不胜而走。在(中国史略)中,鲁迅先生曾驳其虚妄,但如传闻不虚,则此书又开后来的“黑幕”风气之先矣!

    虽为妓女列传,但其宗旨却是“为劝戒而作,其形容尽致处,如见其人,如闻其声。阅者深味其言,更近观风月场中,自当厌弃嫉恶之不暇矣”《例言》。尽管如此,中的妓女并不是面目狰狞的夜叉,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作者既不美化妓女,像在此之前的“狭邪”如《青楼梦》那样把妓院写成“唯妓女能识落魄才子,唯才子能识风尘佳人”的理想国,借此抒发怀才不遇的牢蚤,也不像后此的“狭邪”那样以揭露妓家之丑恶为目的,“所写的妓女都是坏人,狎客也近于无赖”(鲁迅《中国史略-中国的历史变迁》),而是以平静自然的笔调,平和冲淡的风格,客观地表现人生,不夸张,不粉饰,只是如实叙来。这一艺术风格可见出《红楼梦》的影响。例如,沈小红的泼辣蛮横,水性杨花;赵二宝的贪图繁华舒适而又年轻幼稚;李漱芳对陶玉甫的真心相爱;雏妓李流芳的天真无暇和一片憨态;黄翠凤的刚烈、干练和狡诈;周双玉的骄盈和果敢;陆秀宝的放荡;姚文君的英武:均各具特征,呼之欲出。其他如嫖客、老鸨、相帮、娘姨、大姐各色人等之性格,均各各有别。在《例言》中作者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