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自小就陪在她身边,自然也跟着一起着急。如今贾敏怀孕,她甚至比贾敏还高兴,更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能拿到大面上说。就比如贾敏的昏厥,除了过于疲累,怀有身孕之外,被徐姨娘说的什么不下蛋的母鸡,只会生女儿不会生儿子之类的话给气到了。只是徐姨娘是指桑骂槐,借事指人,贾敏也不好和她掰扯,生生生了一肚子闷气。回头贾敏越想越气,偏偏又无法发火,致使这口闷气郁结于胸,怎么也出不来。身子虚弱,本就勉强支撑的贾敏又气又愧又羞又恼,终于支持不住晕倒在地。

    又吃了两块糕,贾敏停了下来,示意一旁的小丫头把剩的端了下去。醉墨端过一盅茶先让贾敏漱了口,接着又端上一盏吃的茶。贾敏用茶盖抹去水面上的浮沫,轻啜一口,抿了抿嘴,问道:“刚才睡梦中我朦朦胧胧的似乎听见外面妈妈再和谁的吵闹声。可是那院子里那几位又出了什么幺折子了?她们想要怎样?”

    闻言钱嬷嬷下意识的伸手拢了拢鬓角的碎发,矢口否认道。“哪有那回事,太太一定是睡迷糊了,我是直接从厨房端了汤和糕过来的,根本没碰见其他人,又怎么会和谁吵架。”

    贾敏定定的望了钱嬷嬷半晌才移开目光,神色淡淡的说道:“虽然妈妈进来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掩饰的很好,让人看不出半点异状。可是我不是别人,从我出生到现在就没和跟妈妈分开过,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另外一位母亲。做女儿的,若是连母亲的心情都感觉不出来,那可真辜负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情谊。”

    听了贾敏后面的几句话,钱嬷嬷又悲又喜,泪花滚滚,忙拿出帕子拭去眼泪,道:“太太这话真让老婆子当不起,不过是太太小时候吃过几口奶罢了,算是哪个名牌上的人,哪配做太太的母亲,没的折了老婆子的福寿。今后这话再不要说,我知道太太有这份心就行了。”

    在贾敏的记忆里,钱嬷嬷对贾敏是真的好,除了身份有别,真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从小到大把贾敏照顾的妥妥当当。等到贾敏出嫁,又当做陪嫁嬷嬷跟了过来,贾敏没有孩子,她跟着着急,打发她家的小子跟着四处寻偏方,找医生。因为久久不育而愁眉不展的贾敏靠着她平日里拿话劝慰,开解,打气才不致于心情过于抑郁,否则,为了这个,她愁也愁死了。

    后来钱嬷嬷丈夫病故,钱嬷嬷因此大病一场,贾敏看她已经上了年纪,不忍她一把年纪继续操劳,就把他们一家子都脱籍放了出去。出去之后,钱嬷嬷一家利用历年所积还有贾敏给的两百两银子,置办了田产,开了好几家店铺。一家子丰衣足食,呼奴唤仆,小日子过得不错。

    只是钱嬷嬷终究舍不得贾敏。待到后来看见儿女们整治好家业,日子顺遂,没什么好担心的,便不肯在家作老封君享福,又回到贾敏身边当差。她儿孙颇为孝顺,屡屡求她回去享清福,钱嬷嬷只是不肯,顶多逢年过节回去和家人团聚几日。钱嬷嬷待贾敏,如此扒心扒肺,贾敏自然也当厚报,因此有了上面的一番话。

    “即这么着,妈妈也不必瞒着,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况且她们是什么样子我也知道,虽然让妈妈压下去了,回头不定什么时候又闹了起来。说吧,她们想干什么,我绝不生气就是了。”贾敏不依不饶,非要问个究竟。

    因为贾敏体虚,坐胎的时候又不注意,累到了,因此胎儿不稳,需要保胎。在这期间切忌勿大喜大悲,不得过于操劳,忌动怒等等诸多众多需要注意的地方。因此钱嬷嬷遮遮掩掩,不肯说。贾敏如何不明白她的顾虑,干脆直截了当挑明。

    “还能做什么,就她们,平日里无事也要生出事来。何况太太如今有孕在身,她们看着眼气,又听大夫说太太不能动气,自然要无事生非,把太太气出个好歹她们才高兴呢。”钱嬷嬷轻描淡写的把事情揭过去。

    进而劝道:“太太这话说的明白,真是犯不上和她们生气,何苦来着,没拿她们怎么样,反而没的气坏了自己。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庶妹,连太太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竟然吃了熊心豹子胆,屡屡和太太叫劲。左右不过是个姨娘,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太太根本用不着和她一般见识,养好身体,生下白白胖胖的哥才是正经。”钱嬷嬷不知道这身体里面已经换了芯子,尽管贾敏说了不生气,还是不相信,努力劝慰贾敏,让她以肚子里的孩子为重。

    “若是她一个人也就罢了,可是架不住后面还有架桥拨火的。”“贾敏冷笑几声,说:“那也是个没脑子的,人家说什么是什么,给个棒槌就当针。也不想想,人家为什么把她推到前头打头阵,摆明了是拿她当枪使,可笑她还在那里沾沾自喜,每日里耀武扬威的,真把自己当成这个府里正经的主子了。”

    手中的茶已经凉了,贾敏抿了一口,皱了皱眉,把茶碗放到一边,说:“你当我不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我这有了身子,防范的又紧,她们毕竟在府里根基浅,做不得手脚。如今知道我忌动怒,不变着花样想法子来气我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