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死不相往来。而中了进士袭了爵贾敬因贾赦之妻的死亡,再次感到人生无常,竟然抛家弃子,进了玄真观出家学道。一直把贾家视为依靠的贾敏得知之后,大受打击,口吐鲜血昏厥了过去。

    她大嫂子的娘家乃是世代书香,家族屡屡有出仕之人,虽然品级都不太高,难免让人轻看,但是多年经营下来,已经在中下级官员中编织出一张庞大的关系网。哪怕是身为高位显爵之家族也不敢小觑。当年贾代善不知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帮着贾赦娶了这么一房妻子,如今事情这么一闹,亲戚做不成反成仇。

    自贾代化、贾代善长一辈去世,贾家的实力大不如前,贾赦只袭爵,并无官职在身。贾政不过恩荫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在朝堂上根本说不上话。科举出身并做到正四品太常寺少卿的贾敬毫无疑问是文字辈这一代的领头羊。贾家的兴起都在贾敬的身上了,如今他这一出家学道,等于把贾家兴盛的担子交到了下一代玉字辈的手上,至少也要十几年之后了。

    贾敏早已经不是在家时懵懂无知的少女,嫁入林家之后,多年的历练和跟随林海在外使视野并不局限于一地,又饱读诗书让她的见识远在贾府其他人之上,这也是为什么贾母有事总要和她商量的原因。

    这两件事对贾府的打击而造成的严重性,贾敏比贾家所有人认识的都深。本来就因为怀的是女孩而心中忧虑的她看着娘家逐渐式微,丈夫官运亨通,此消彼长,担心未来的她自此愁眉不展。瘦弱的身体和忧虑的心情对胎儿及其不利。而因为刚收到贾家传来消息时她吐了血,更是让她虚弱的身体伤到了元气。在加上胎位不正,难产,才是黛玉先天不足。

    可是如今贾敏早非那个把贾家心心念念挂在身上的那个人,说句不客气的话,贾家的死活于她何干?贾家若是出了事情,她不仅不会担心,不大肆庆贺已经很给面子了。尽管生育艰难,贾敏处境微妙,急盼着男丁来稳定地位,但是她依旧对肚中孩子性别想的开,而且有现代营养学作基础,大夫定时过来诊脉产检,贾敏吃的好,睡的好,保养的好,自然心宽体胖,面色红润。非怀着黛玉的时候能比。

    只说“称心如意”,不点明性别,是个会说话的,难怪在贾家的那么多奴仆中就赖家出人头地。不仅自立门户的,有自己的府邸和花园,他们的后人赖尚荣也捐上了前程最终跳出了奴才圈。不仅是因为赖嬷嬷是贾母的陪房,更是因为她会做人,否则贾府多的是比她更劳苦功高的奴才怎么就他们家熬了出来?比如当年对宁国公有救命之恩的焦大,两厢对比,看看人家混成什么样,再看看焦大混到了什么地步!

    贾敏把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茶盏放到一边,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道:“那可借赖嬷嬷的吉言了,说起来我还没谢过赖嬷嬷呢,这么大的年纪,算上玉儿的那次,为了我这个肚子跑了两趟,真是让我生受不起。”

    赖嬷嬷脸上笑得堆成了一朵花,赶忙摆手说:“姑太太这话我可受不起,虽然我年纪大,可再怎么体面也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当不起当的起的。这两年腿脚还好,身子健朗,正好四处走动走动。况且我又是看着姑太太长大的,就是老太太不让我来,我还要请命呢。”

    贾敏笑笑不语,低头伸手拨动着后边的茶盅盖。最终还是赖嬷嬷沉不住气,开口:“老太太让我给姑太太问安,如今话已带到,信也送到,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知道姑太太可有什么话要和老太太说吗?”

    贾敏将目光从茶碗上收回,挑着眉,似笑非笑的看着赖嬷嬷说:“赖嬷嬷想问什么?”她不认为贾母会把信上提出的想法告诉赖嬷嬷,虽然贾母信任她,可是再信任也有个限度。

    而赖嬷嬷混到今天这个地位,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什么是她该知道的,什么是她不该知道的。信件用火漆严密的封着,又要她亲手交到贾敏手上,想必其中的内容不想被人得知,所以赖嬷嬷绝不会偷偷把信拆开偷看。不过,因为兹事体大,想来贾母把信交给她的时候曾经叮嘱过她什么,例如一定要贾敏回话之类的言语。

    “你回去告诉母亲,就说我知道了就是。”贾敏想了想,觉得为难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信差,和一个奴才较劲没意思,神色淡淡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