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带着宝玉在外面玩,听见哭声,走了进来,从一旁侍立的丫鬟口中得知缘由,笑道:“老太太担心姑妈,岂不知姑妈也担心老太太。老太太这般为姑妈流泪,姑妈要是知道的话,一定大为不安。何况姑妈刚生了一个表弟,是喜事,老太太就算不看别人的面子,就为这也不该哭。老太太年纪大,受不了奔波,无法亲自过去探望,可是这府里年轻力健的多的是,若非我是女儿出不得门,我都想去看看姑妈,我和老太太一样,都很想念姑妈呢。”

    在元春出生之前,贾敏就已经出嫁并离京,姑侄两人从没见过面,纵使逢年过节贾敏送的礼中都有元春的那一份,但是两人还是没感情。元春所谓的想念贾敏的话不过是讨老太太欢喜罢了。

    邢王两位太太看元春已经把话说出来了,只有随声附和。在元春的劝慰下,贾母收了眼泪。她道:“这次可是敏儿产子,这样的大事,就算是恭喜,再派一个奴才去不合适,即这么着,那么你们说说这府里派谁去南边?”

    王夫人第一个推托:“这样的事,我们本不该推却。可是老太太你是知道的,老爷在衙门当差,脱不开身。珠儿在国子监读书,从京里到扬州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大半个月,虽然可以请假,可是请这么长时间未免有些不妥,而且如今又是和李家下大定,商量婚期的关口,珠儿实在是不好离开。”三言两语,王夫人就把皮球踢到了大房。

    贾母听王夫人这么一说,转身对邢夫人说:“二房没人有时间。那么就让赦儿到扬州走一趟吧。反正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左不过吃酒看花,没什么大事。回头你让他走之前到我房里来一趟,我有事交代他。”不等邢夫人说话就一锤定了音。

    邢夫人回房将事情和正搂着姬妾喝酒的贾赦一说,贾赦将怀中的美妾推到一边,冷着脸说:“这都深秋了,眼看天气越来越冷,天寒地冻的折腾人。凭什么让我去?老二家的会说话,推了。你难道就是死人不成,让我出去受累。我不去!”

    凭心而论,贾赦对于扬州之行无可无不可。他和贾敏这个妹妹年纪差的大了些,又男女有别,玩不到一起。虽然没什么特别深的感情,可是毕竟是一母同胞,所以妹妹生子,他这个做哥哥的前去探望无可厚非。

    只是邢夫人不会说话,将贾母和王夫人的话都学给贾赦听。贾赦对于贾母偏心二房本就不满,如今听二房把事情推给他,而贾母还说什么他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这样话,好像是他捧着二房的饭碗,在家吃闲饭似的。贾赦感觉这趟差事是二房差遣他,让他这个袭了爵,本是荣国府主人却偏居侧院心生不满,就算本来想去的也不去了。

    邢夫人挨了骂,见贾赦拒绝,不敢劝说,又担心贾赦迁怒,道:“让老爷去是老太太的意思,和我不相干。老爷若是不去得和老太太说一声,否则老太太又该怪我没把话传到了。何况老太太还吩咐过,要老爷走前到她那去一趟,她有话要吩咐老爷呢。”

    听邢夫人一口一个老太太,搬出来压他,贾赦更是不耐烦,道:“你倒是整日里‘老太太'不离口,每日巴结奉承老太太,可惜管家大权依旧在二房手里。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整天往上房里凑,老太太可曾正眼看你一眼,指望着她帮你撑腰,做梦吧!你给我记清楚,你嫁的是老爷我,若是哪天惹我不开心,我休了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到时你就算搬来老太太也没用,何况你也要有那个能耐才好!”放完狠话,贾赦一掀帘子走了出去,奔向贾母上房。

    邢夫人听见贾赦“扎肺管子”的一番话,只觉得心中一寒,忍不住落下泪来,拿着帕子拭泪的时候,眼角瞥见贾赦的那名美妾正坐在一边,撇着嘴,似笑非笑的盯着她。邢夫人没想到这般模样被贾赦房里的姨娘瞧了去,对上那姨娘讥笑的目光,一时涨红了脸,偏不敢对她做什么,生怕姨娘转身跟贾赦告状,又惹怒了贾赦,真被休了回去。

    不过就这么离开,邢夫人面子上下不来,想了想,说:“你也别仗着老爷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这府里的大太太。就算我怎么着,也轮不到你这里耀武扬威。真要惹急了我,我拼着让老爷生气,骂一场,提着两脚把你给卖到那个脏地方去,我看看老爷再心疼你,会不会找人把你给赎回来。”

    那姨娘听了脸上带笑,赶忙上前赔礼:“太太为人最是心慈和善不过的了,哪里会和我这样的蠢人一般见识。况且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在贾赦身边这些日子,她知道贾赦不是个长情的。贾赦宠她的时候还好说,若是过一阵子腻了,她可就要在邢夫人手底下讨生活了,还真不能得罪眼前这位。

    说着那姨娘倒茶给邢夫人吃,邢夫人见她还识相,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端过来的茶,掀着帘子走了出去。回到房里,邢夫人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她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正好进来回事,看见她这副模样,赶紧劝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受了什么委屈?”

    邢夫人拉着王善保家的手,将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