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林海这种真才实学的科举人才自然看不上这种杂牌子的,觉得其粗鄙,铜臭气浓,而像甄知府这样的,又觉得对方清高,瞧不起人,所以两者不是一条道上的,也说不上话去。

    林海又道:“不过,今日我在甄知府家里见到的一位名唤贾雨村的西席,倒是不错。学问是极好的,与之交谈,也是言之有物,有理有节,颇有真才实学。他原是前科的进士,乃是我辈中人。也曾为官,后被参了个‘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的罪名而丢官罢职。”

    “其实‘狡猾’,‘礼仪’,听起来是那么回事,其实不过是欲加之罪。至于‘沽名’,求名过于求心,文人爱名,实属正常。其实不管是为了什么,至少实干亲民,要比那些什么都不做,尸位素餐的好的多。细究根本,不过是恃才侮上,得罪了官长。只是我辈读书之人,饱有才学者,鲜有不持才傲物的,此乃小过,瑕不掩玉。若非家里早已有了夫子,他又在甄知府家中任教,我都想把他请来教导釉玉和黛玉两个。”

    贾敏正在吃茶,听了林海的言语,差点没喷了出来。本来她以为家里有了刘夫子,贾雨村已经被蝴蝶了,怎么林海和他又胜利会师了。而且听其言语,对贾雨村这位“奸猾小人”还很是推崇,幸好,幸好,没被请到家里来,否则,她非被气得吐血不可。

    对于贾雨村是到甄知府家里为西席,贾敏并不太好奇,想也能想出来。原书中,贾雨村从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辞了出来,到淮扬之地,入了林府。如今林家进不来,他自然要寻个好去处。凭他的才学,入甄知府家坐馆一点都没问题。他和金陵甄家的子孙有名义上的师生之谊,甄知府又是从甄家出来的,现下他又教导着甄知府的子女,层层关系下,将来若是有了起复消息,甄家在他的事情上绝不会袖手旁观。

    以甄家的力量,贾雨村重新出仕一点问题都没有。而甄家和贾家是老亲,素有来往。贾家再不好,现在还顶着国公府的牌子,将来还会出一个皇妃。无根无基的贾雨村知道这层关系之后,怎能不上前攀附?就贾赦和贾政的识人之能,贾家“引狼入室”是不可避免的了。想到此处,贾敏心中忍不住一阵叹息。

    不想谈论这个令人沉重的人物,贾敏转移话题:“前些日子,皇上颁布诏书说要传位给五皇子。不知道这老皇禅让,新皇登基的大典日子定下了没有?老爷身为二品高官,这样的盛事是一定要到场的,若是定下日子,我也好准备着,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林海笑道:“这个用不着着急。等圣旨下来在忙也不晚。礼部那边定下的日子必然是宽裕的,国各省督抚二品以上的官员都是去的,若是日子急的话,有那远的赶不及岂不糟糕,礼部绝不会犯这种错误的。倒是你和孩子,要不要跟着我回京看看?这次不同以往,带家眷的话,没问题。你自从嫁了我,从京城出来,一晃十几年,再没有回过娘家。真是苦了你了。所以我想着这次把你和孩子们带上,让岳母看看。”后面几句话,林海说的感慨万千。

    贾敏怔住了。回京?回娘家?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原主跟随林海外任,这么多年没有回京,要说没有机会,那是不可能的。起初,是林如海的母亲还在世,并跟随他们在任上,她需要侍奉婆婆,又在外任,不是一天就能回转的,她就算怎么想家也不能回去。

    后来,婆婆过世,守完孝,那个时候是有机会,她也不愿意回去。她的多年不育早已成为话题。在外面,因为林海品级高,所以人们还有所顾忌,她面对的难堪还少点,而且说多了,人们也就不怎么谈论了。回到京里,必然会被当作“新话题”,被议论个不休,京里权贵多,她惹不起。

    再说,经过这么多年的求医问药,原主差不多在生育上死心了,若是回去,必然会被贾母请来宫里的太医为她看诊。她又不是没有被太医看过。不说请那些退下来的太医诊治,单他们在京里帮着询问,请太医开方,捎过来的药就不知道有多少,吃了也未见效。亲身过去一趟,难道就能治好?若是治好了,自然千好万好,若是看不好,原主就等于被判了死刑。不能生育和可能不生育到底有着根本上的不同,她没那个胆子接受死刑,所以干脆不看,以保留这一线希望。

    后来,怀了黛玉,就不用说回娘家这个话题了。再后来,就是贾敏过来了,她虽然承接了原主记忆,顶着贾家女儿的名,可是对贾家却没感情。知道贾家的恶劣行为的她,对贾家避之惟恐不及。若不是碍于名义上的关系,贾家是能滚多远有多远,哪里还肯保持来往。所以自穿来后,由始至终,贾敏都没起过回娘家的念头。

    “到时看看再说吧,孩子们还小,身体弱,未必能够受的了长途跋涉。十几年都过来了,还在乎这一时,等孩子们大点之后,我若是想回去,和老爷说一声,就可以回去。反正在外做官的,把家眷留在原地的比比皆是。”面对林海表现出的关心,贾敏犹豫了一下,推辞道。

    林海将贾敏的犹豫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