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虽然没有被指婚,而是到皇后宫中作了一名女官,但是听说是皇后点明要的,为此元春心花怒放。只当是皇后看中了她,想将她许给膝下的几位皇子,因此将她要过去。本朝曾经有过这样的先例,后宫主位给自己的孩子相中妻子人选,但是又担心其品性,将其放在身边观察一段时日。但是后面皇后的态度,打消了她的想法。

    在皇后身边呆了一阵子下来,元春已不是刚进宫时的那个天真懵懂的大家小姐了,她已然明白,她原来引以为豪的身份,在这宫里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自家国公府的名头,早就名不符实了。若不是还有老太太这个一品诰命在,哪里还能挂着国公府的匾额?况且真论起来,她也算不上什么国公府的姑娘,毕竟承爵的是大房。

    抱琴劝她若是不能飞上枝头,要早做打算,最好尽早出宫。其实若是她愿意,她早就可以提前出宫了。当年上皇退位之前,宫里曾经放出一批人去,当时皇后曾经想借此给她指婚放她出宫,是她以年纪还轻,想跟着皇后多学两年为由给辞了的。虽然有的时候,她心中也怨家里为什么把她送到宫里,可是让她出宫她又不愿意。

    见识了皇宫里无与伦比的富贵,她哪里还看得上外面的人家,再说,在宫里,哪怕是个小小不上数的九品更衣,就算是外面超品的诰命夫人,或者亲王妃见了也得躬身问安。身为皇家人,尊贵如斯,怎不让人心生羡慕。何况,以她的家世,纵使在皇后身边教养了一段时间,抬高了地位,可是所指婚的对象和她所希冀的也相差的远着呢。

    想留在宫里不假,但是元春并不想做一辈子的女官。虽然她这个五品的女史见到贵人以下位份内眷,可免礼,又因为是上皇后身边的人,皇帝身边的妃嫔也都高看她一眼,但是元春知道,她现在不过和家里贾母身边的大丫头类似,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只不过是因为主子的体面有了几分脸面,到底不是主子。进宫这几年,元春早已经看清,宫里从来没有一个奴才能够风光一辈子的!

    况且上皇后的年寿已高,谁知道还能活几年,不趁着上皇后还在的时候,找好依靠,若是等上皇后殡天,她现在拥有的一切不仅部消失,而是不被发往秦陵守一辈子的陵已经是幸运的了。对镜自揽,元春伸手抚上精致的眉眼,她也不想自己如花般的容颜就这般空付似水流年。

    成为皇帝的女人,对她来说,并不算难,难的是她不想成为后宫中一个见谁差不多都要跪拜的“磕头虫”。只是以她的出身,家世背景想要占据高位,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更何况皇帝一向无心后宫,纵使最宠爱的女子也不过一个四品婕妤的位份。如今皇帝好不容易要大封后宫,嫔以上的位置差不多都要被填满。错过了这次大封,在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情况下,想要往上晋升,可谓难上加难。为了将来,无论如何她都要抓住这次机会。只是她想要一飞冲天,还欠缺一个契机,一个能助她一飞冲天的契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个契机终究被元春等到了。当元春知道上皇后因为天热贪凉,晚上开窗受了风,着了凉,而且日间饮食和脾胃不合,连带着坏了肚子,病倒了之后,眼睛一亮,忙将抱琴叫到一边,问道:“抱琴,我们手上还有多少银子?”抱琴不知道元春想干什么,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前几日太太刚托采买上的李公公送进来三千两,连同以前剩下的,差不多有五千两。”

    “五千两?”元春神色一黯,叹道:“太少了!”抱琴道:“姑娘要办什么事,五千两竟然还不够用?要不,托出宫采买的李公公告诉姑娘家里一声,让家里把缺的给送进来?”按照元春正常花销,三千两大约是她在宫里一个季度的用度,是让她在宫里用来打赏下面的太监宫女的,邀买人心的。只是若是办什么事,千八百的银钱是不够用的,都是元春送信给家里,家里再将钱送进来。

    元春摇摇头。如今不比以往,当今圣上登基践祚之后宫门越发森严了,等闲的太监宫女也进出不得。纵使送信给家里,等家里送钱进来,至少要四五天的时间,她可没那个时间耽误。再说,她要办的乃是大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能不引人注意,最好不要引人注意。她突然向家里要这么一大笔钱,若是引起他人的注意,注意到她,对她要实施的计划可是大为不便。

    咬咬唇,元春拿出钥匙开锁,从放银钱和贵重之物的抽屉的暗格处掏出一个锦囊来,将锦囊拿出,从里面倒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来。抱琴见元春将珠子拿出,惊叫出声,道:“姑娘,这颗夜明珠可是你进宫的时候老太太给的。原是老国公当年从前朝宫中得了宝贝。老太太给姑娘是让姑娘在生死关头危急时刻,给姑娘买命所用,如今姑娘将它拿出要做什么?”抱琴没觉出元春现在的处境有什么危险。

    元春扫了抱琴一眼,道:“拿它买命?上面的人真想要我的命,这颗珠子能管什么用?再说,在这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命了,有什么好买的?成龙成虫就在此一举,拿它出来,搏一把,若是成了,我的前程也有了,也算不浪费它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