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现在凤姐想撒手也不是说撒开的就能撒开的。她现在骑虎难下,不说她和王夫人合谋卖掉府中的大半产业,还指望着靠着元春带来的“福利”置办回来呢,单说她的嫁妆还有贾琏拿回来的钱都被她贴进去不少,若是这会子她退了出去,那些钱是绝对要不回来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就这么丢了,凤姐如何甘心,她还指望着借着以后管家之便,将钱捞回来呢。所以贾琏和平儿的劝说,在她心里打了转,留下一点儿涟漪,最终还是被她置之于脑后了。

    凤姐去了林家,将制花一事和贾敏一说,出乎她的意料,贾敏只是略一思忖就答应了。对于王夫人屡屡相逼,一再欺负林家,盯着林家不放,贾敏不是不恼怒,但是时机未到,所以她只能暂时咬牙忍耐。对上凤姐诧异的神情,贾敏心中冷笑,谁不知道这是王夫人给她挖的一个坑。上次园子之事,贾母亲自出面,最后了结的时候,贾母当着贾家众人和她的面说过“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你们兄妹姑嫂之间,也不许心中有疙瘩,往后若是因为这个再生事,可别怪我不依。”。

    其实谁都知道,包括贾母在内,都清楚,她说的那句话不过是空话,出了这样的事,要说贾敏心中没有芥蒂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贾母发了话,明面上贾敏自然不好反对,只能应下。有这句话在前,今日这事,她若不答应,王夫人在贾母那里可就有话了。若是贾敏答应了,心中也膈应的慌。反正王夫人就是不让她好过了就是。

    望着凤姐欢喜离开的背影,贾敏轻轻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底一片寒光。且让你再得意一段日子吧,到时千万别为我送去的“大礼”而吃惊,哭爹喊娘的好!既然已经应下,贾敏自然要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不让王夫人拿住话柄才行,于是将负责绢花售卖一事的陈福家的叫来,让她安排府里的人年前这几个月专门作绢花,而且收了之后,别卖,并向外面的商贩再定两万朵,她要用。陈福家的应下了,下去安排诸事不提。

    凤姐感念着贾敏的“厚道”,喜气洋洋的回到府中向王夫人复命,然后回到自己的屋子。见迎春低着头,和她走个对面,迎春过来的方向明显是从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跟在迎春后面的司棋和绣橘见到凤姐赶忙向凤姐请安,迎春也抬头向她打招呼。凤姐见迎春红着眼圈,鼻尖通红,声音呜咽,好像刚刚哭过一般,忙道:“这是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不成?”迎春轻轻摇着头,道:“没什么。二嫂子你忙,我先走了。”

    见到迎春对她这般避之不及的模样,好像她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凤姐纳闷的走进屋子,见贾琏躺在炕上,道:“才我在门口看见了二妹妹,好像哭过一般,我问她怎么回事,她摇头不肯说,而且急匆匆的就离开,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去扬州为林海发丧回来,贾琏发现,迎春和他们走的比较勤,她对这种情况可不是喜闻乐见,因此观察了一段时日后,贾琏忍不住出言警告凤姐:“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和二丫头这么好了?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我告诉你,今后你离她远着点。当初我的母亲就是被她姨娘给气死的,而且在我母亲死后,她那个姨娘没少在老爷跟前下舌头,害得我被老爷责骂,打板子。那会子我虽是府里的爷,可是过得还不如府里的一个体面点的管事。若不是老太太拦在里面,这会子恐怕我们得冲着她喊母亲了。……”

    凤姐知道贾琏和迎春不亲近,只当是因为迎春养在贾母身边,又和他不是一个母亲的,所以两下里才疏远,却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在里面。其实凤姐以前和迎春关系也就一般,之所以最近走的稍微近了一点,不过是因为在秦可卿过世的时候,她那个不争气的哥哥王仁见落单的迎春当成了府里的丫头,色心大动,对她动手动脚,若是她来的快,就出事了。就这样,迎春受惊之后,吓得大病了一场。凤姐心中抱愧,所以百忙中还要关注迎春的病情,每日请医服药,看医生的启帖,讲论症源,斟酌药案,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在凤姐赶来阻止之时,迎春已经挣脱王仁,跑了出去,所以并不知道王仁的身份。而王仁也带着家眷回南了,估计着在迎春出嫁之前,都未必再入京,而且王仁是外男,迎春遇见这种事,遮掩还来不及,怎么肯往外说,所以凤姐就把这事隐下不提。迎春感念凤姐在她生病之时的照顾,并开导她,所以时不时的过来,逗逗大姐,和凤姐说说话。起初还好,自元春被封妃,又要回府省亲,凤姐各事冗杂,忙得茶饭无心,有暇的时候并不是很多,迎春也很有眼色,所以过来的也少了。没想到今日过来,没遇见凤姐,反而碰到了贾琏,想必贾琏对迎春没什么好话,以至于迎春哭着离去。

    对贾琏让她远着点迎春的意思,凤姐并没有反对。对她来说,她觉得这样也好。本来凤姐照顾生病的迎春不过是因为愧疚而起的弥补心思。不明真相的迎春这么靠过来,凤姐难免会觉得有些不自在。再说原本她和迎春就不亲密,她也不喜欢迎春的性格,有贾琏的话,凤姐决定,她和迎春还是保持以往一样的距离最好。

    迎春原本是感激凤姐待她的好,又被司棋和绣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