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闻言略一思忖,便点头:“如此便有劳张大人了。”

    张知平躬身一笑,复又来到刘致一身前,斟酌了言语笑道:“刘大人方才所虑不错,只是为人医者,定是也需要不断吸取新的知识,完善旧有的。现有的药方固然是好,但又岂知不是从前人的药方中改进而来?四贝勒寻来的古方,既然其药量和放药顺序从未见过,那就更需要验证一番,以免错过一个好的方子和手法。至于其效果,其上所有药材皆是常用的预防之药,药性都熟知,即便最后效果比不上我们现下用的,但亦能取得预防疾病的功效。所以下官建议不妨一试!”

    刘致一吹着胡子气道:“那依张大人说从那片流民用起?”

    张知平笑道:“那就从下官负责的那片区域试用吧!”

    刘致一粗哼一声,不置可否,甩袖:“那便拭目以待了!”

    这事康熙听说之后,只是淡淡笑道:“无妨,老四不是不知分寸之人,他不敢拿流民开玩笑,定是有了一定的把握,且看试用情况吧!”

    为此,胤禛的幕僚戴铎也忧虑道:“贝勒爷此举有些草率了!”

    胤禛只是慢慢转动手上的扳指,眸色幽深,探不到底,语气却是十分的肯定:“即便真的效果一般,但张太医说过,爷事先也问过其他太医,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寻获药方这一举动,本身就代表了爷对流民的关心,哪怕鲁莽一些,爱民之心却不能抹杀。况且爷也相信乌雅氏不是信口开河之人。”

    戴铎一听便明了,恐怕更多的是出于对乌雅氏的信任,不知这是何人,竟能让一向多疑的胤禛有如此的信心,遂捋着胡子笑道:“四爷既已思虑周,那草民也不再多言。只是若到时候万一真的效果一般,四爷为流民献上药方的关心体贴之心,亦会大打折扣,更会多少遭人闲话诟病,望四爷早做准备,以防万一。”

    “无妨,”胤禛神色不变:“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连张知平一面之缘都敢撂下保证,他又岂能没有这点眼力?

    太医院的这些波折及戴铎的纠结,清岚分毫不知,更不知道胤禛为此所费的周折和所担的干系,甩手掌柜做得分外滋润,日子悠闲得让胤禛一阵羡慕嫉妒恨。虽然他相信清岚,但此事事关重大,在没有确定的结果之前,不可能一点也不挂心,间或几日便派了人向张知平询问用药情况及流民的反应。随着来人一次次的回报,胤禛的心亦慢慢落回肚子里。但一眼瞥见小女人小日子过得逍遥,他却在替她担着,不由没好气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连问也不曾问过一回。”

    清岚展颜笑道:“既然有爷担着,奴婢还怕什么?”趁胤禛没来得及嗔怪之前,又正色道:“奴婢对自己的东西有信心,自然不怕得不到好的反应。爷既然选择相信奴婢,奴婢也相信爷定会尽自己可能的努力让它的功效得到最大的发挥。所以奴婢觉得,奴婢很放心,不必多问!”

    清岚虽是眼含笑意,声音清婉,语气平常,但言语之间轻易掷出的信任却让胤禛觉得格外的沉甸甸。之所以不问,之所以不担心,是因为相信他能将此事办得妥贴,而并不是置身事外毫不关心。而这份信任放在胤禛的心头,越是斟酌越觉得分外的珍重,又分外的慰藉。一股暖流从脚下贯穿身,通体舒泰,连月来的未曾舒缓的疲惫霎时一扫而光,只留下身心的愉悦和通畅。

    胤禛目视良久,薄唇微翘,慢慢地弯成一个弧度。

    [奇书co]、进位

    转眼间两月过去,流民的安置工作渐渐趋于尾声,各部协作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日,康熙拿着手里太医院的报告,对着当下躬身立着的胤禛,语气一扫连日来的焦虑和严肃,放缓了不少,亦带了一丝满意的笑意和调侃:“刘致一这个人,医术极佳,就是为人有些迂腐,顽固不化,连朕有时候也说不过他,这下也有他服气的时候!”扬扬手里的奏报:“他倒是诚实,坦然承认了自己不能早些慧眼识珠,并恳请朕将你献上的药方在灾区面推行,并建议朕以后遇到类似的大灾,灾民的疫病防治均以这个药方为主。”

    康熙顿了顿,心情很好,又笑道:“奏报上说,在张知平管辖的区域内,凡是每天喝过该药的流民,两月来无一人染病,的确是一个好消息。若是所有的流民都不会感染疫病,那么他们返乡和灾区重建事宜,也会给朕减轻极大的压力,百姓亦会感念朝廷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