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是远远离去的胤礽忽然掉转马头往回跑,“的的”的马蹄声响,驰向正在与马奋力搏斗的某人。到了她跟前,尽量让两匹马靠近,胤礽伸出手朝她大喊;“抓住孤!”

    心念电转,清岚明白了胤礽的意图。

    胤礽将马让给乌仁图娅,不是为了自己的安危,也不是让乌仁图娅陷入危险的境地,而是为了这一刻的英雄救美。一旦乌仁图娅被太子所救,那么不管比赛的结果如何,蒙古人连同康熙哪怕再不情愿,也必然不能再拒绝将格格嫁给他。而且胤礽顺便也挣了一把英勇无畏的美名,还能让康熙再彻查此事,一举多得,端地反利用了一把这个被人处理过的疯马。

    清岚不禁摇头,昨日胤禛的举动竟是间接的帮了胤礽达成心愿。

    清岚能想到的,胤禛自是一刹那间亦想到了,薄唇紧抿,眸色低垂,神情愈发肃然。在此时的氛围下,倒是格外贴切应景。

    胤礽算到了场中的形势,却是没有算到一个女人的决心。

    乌仁图娅眼见着这个令她厌恶的人向她伸出手来,她虽然涉世未深,却不是愚笨。她知道,一旦她将自己的手交给他,那么便一辈子也甩不掉了。不由狠下心来,一手捏紧缰绳,双足一蹬,马鞭一甩,狠狠地抽在马的身上。

    马高高地昂起头嘶鸣了一声,跌跌撞撞地向前奔去。

    胤礽尴尬不已,脸霎时阴沉下来,但还是拍马跑过去。

    马背上的人如风雨中飘摇的小船一般,摇摇欲坠。

    不少人闭上了眼,不忍看到惨烈一幕的发生。

    扎什更是急得跑下看台,在一边呼喊,催促侍卫们快赶上去。但侍卫赶得再快,到底一时之间也赶不上这匹宝驹。这马的速度在这一刻反而成了致命的威胁。

    虽然有很多事情,但这一切都是在极端的时间内发生的。

    清岚看到乌仁图娅倔强地抿着嘴,手被缰绳勒出了血丝,娇小的身躯在这一刻显得分外的单薄,如同她自己一般身不由己,恻隐之心悄然而升。若不是她和胤禛发现了胤礽的马被人做了手脚,胤禛暗下里通知了胤礽,她本不该这么无助。而且多日接触之下,清岚对乌仁图娅印象不错,出身高贵却并不骄纵,拿得起放得下,是她所喜欢的一类性子。

    不待多想,清岚顺应心意,悄悄掐了个指诀,将一道灵气远远地打入那马的体内。

    狂躁的马渐渐地平静下来,“的的的”地又向终点驰去。

    待到胤礽带着愕然的表情到达终点,乌仁图娅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滴滴汗珠,大大松了口气,回眸嫣然一笑:“太子,奴才赢了!”

    胤礽的脸愈发如暴风雨来临之际般暗沉,皮笑肉不笑道:“格格好骑术!”连疯马也能驯服。

    乌仁图娅却毫不在意,反正已经得罪了。胤礽再有身份,也必不能越过了康熙,不顾她阿爸的脸面。康熙一向都是尊重蒙古各部落的。

    众侍卫姗姗来迟,拥簇着两人回到看台的场中。

    见爱女安然无恙,扎什将提起的心放回,方觉失态,讪讪地回到座位上。

    康熙宣布了比赛的结果,至于胤礽救美被拒的尴尬,众人都知趣地装作忘记不提。

    除了胤礽,每个人都对比赛的结果心满意足。

    胤礽却带了十分的不甘,按奈住心下涌起的强烈的怒气,拱手向康熙道:“皇阿玛,多罗格格骑术精湛,儿臣佩服!但儿臣的马匹却无故癫狂,险些伤及格格,求皇阿玛彻查此事!”

    胤褆冷笑道:“纵然马匹癫狂,多罗格格亦能胜过太子!”

    胤礽的视线凌厉地对上胤褆:“孤方才挂心格格,并未执着于比赛,但结果既然已定,孤也不会多做辩驳。倒是大哥,若不是孤的谦让,遇险的可能就是孤了,大哥好像并未为孤担心分毫!”

    胤礽与胤褆互相扯皮,康熙大怒,命令彻查此事。

    但是一直到了他们离开喀喇沁草原,也未曾查出分毫。

    “太子这次失算了!”胤禛淡淡道,牵着马,在草原上随意闲走,口气里听不出任何感觉。

    “爷,皇上可曾查出是谁人做的手脚?”清岚亦牵了一匹马漫步。过几日就要回京,倒是有些不舍这里的广阔。

    倒不是她没见识过这样的景色,只不过是在无论哪里,都比后院的四角高墙要宽广。

    胤禛摇头,很多事情本就是无头公案。

    康熙这几日情绪很是不好,太子的马被人做了手脚,本身威胁的就是储君的安,乌仁图娅不过是代其受罪。康熙纵然对胤礽再不满,但他依然还是对胤礽抱有极大的期望。如今有人暗害储君,帝王的怒气,可想而知,硬是杖毙了几个马夫。看谁的眼光,都带了几分审视,尤其是对胤褆,更是多了几分凌厉和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