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昀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

    弘昀低下头,眼泪却是一滴一滴落到地上。

    “额娘很疼弘昀,以前每天晚上都哄着弘昀睡,我想额娘了……”

    “额娘让我好好念书,我都没有听她的话,是不是我乖乖的,额娘就会回来了?”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清岚。

    六岁大的孩子,模糊地懂得生离死别,却不能完明白它的意义。

    “如果你乖乖的,你额娘会很高兴。”清岚道:“如果你把自己的身体弄坏了,你额娘会着急的。”

    “额娘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弘昀很是执着这个问题。

    清岚看着他,慢慢地点下头。

    弘昀扁扁嘴,眼里又蓄满了水光,扑到清岚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李氏临死前说的话,胤禛并没有信。趁着那拉氏这几天忙于丧事,胤禛派人将她的陪嫁丫头入夏秘密地带过来。

    单纯地审问,入夏的嘴很硬,直喊福晋是冤枉的。但刑房里的刑具没用过几个,便招了。

    李氏说的,基本上都是真的,还有其他一些隐秘的,那拉氏这十几年,做了许多手脚。府里埋下的探子,入夏知道大半,也有不知道的。

    入夏以为,自己这次定是活不成了,又熬不住疼痛,索性招了。

    但是府里再不会有子嗣,胤禛很是耿耿于怀。

    入夏却说,福晋的药虽然强烈,却不绝对,调养个三年五载,想是能恢复正常。

    胤禛方稍稍放下心来,又对入夏说,若是她能弃暗投明,埋在那拉氏身边,及时给他汇报情况,或可饶过一命。

    入夏咽了咽口水,心下升起一股希望,跟着福晋还是跟着爷,孰好孰坏,不用多想。人但凡能活着,谁也不想惨死,却是连磕几个响头,说自己是那拉府的家生子,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在那拉府攥着。

    这种小事,胤禛自是毫不费力。自此,入夏又回到那拉氏身边服侍。

    入夏来去不过一个时辰,打盹的时间,那拉氏毫无所查。至于身上用刑的伤口,皆在衣服的掩盖之下。胤禛给了她上好的伤药。

    此后,胤禛又托了精通妇科的太医给府里众人调养身体,这是后话。

    接下来的事情,却有些难办。

    那拉氏这些年做了这么多事情,从弘盼、弘昀到武氏的小产,还有给府里其他女人下药,几乎断绝了他的子嗣,胤禛打心眼里不想将自己的孩子再交给她抚养。若是两个孩子都给清岚,一个庶福晋,越过了福晋,显然不合规矩,也太令人侧目。

    宠妾灭妻、后宅不宁,是忌讳,为康熙所不喜。

    家丑不可外扬,胤禛又不可能跟别人解释。

    一时陷入为难之中。

    小阿哥却依然没有人抚养,显得可怜见的。

    那拉氏旁敲侧击地催促了几下,在胤禛毫无感情的眼神中,渐渐地噤声,不敢再多问什么。

    武氏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没有资格抚养孩子;钮祜禄氏和耿氏身份也不够,又入府时间短,倒也没做什么痴心妄想。

    小阿哥的洗三,由于临着李氏刚刚逝去,又是庶子,便没有大办;但满月酒上,必然要指定额娘,不能再拖了。眼看日期临近,胤禛不由有些焦躁。

    这日纵马在街上漫行,胤禛看到一处粗竹竿支起的算命的摊位,心下微微一动。

    命格!

    若是能够证明那拉氏不适宜养育李氏的孩子,岂不是名正言顺?

    小阿哥的生辰八字,连带府里后院人众人的生辰八字,忌讳冲撞,均早有记录,并无动手脚的余地。

    胤禛自然不会去找那些江湖术士批命,也不会去愚蠢地收买什么人。若是收买,事关皇家子嗣,到时候还要上报康熙,记入皇室谱牒,康熙岂能不严查?

    胤禛一下想到了一个人,律宗高僧止安律师,康熙钦命的潭拓寺住持,他说的话,康熙自然会相信,而且他也不是能够被收买的人。

    潭拓寺,是皇家寺院,康熙曾多次造访并留住数日,请他演算国运。

    胤禛信佛,这些日子,府里发生了很多事情,事事指向那拉氏,不免有些疑虑。只是,如果他算出那拉氏的命格很好,适宜养子,又该如何?

    那么那个时候,他也会放下心中所有的芥蒂,将小阿哥抱给她抚养。

    一切都是为了子嗣。

    胤禛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拜访止安律师,但从寺里从来的时候,却是身心愉悦。

    止安律师拿着那拉氏和清岚两人的生辰八字,又问了胤禛一些问题,观了他的气,算了许久,微微一笑,“恭喜四爷,身边有贵人相伴。”

    胤禛的视线在两人的八字之间来回逡巡,手捏上扳指,无意识地转动。

    止安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