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无限寥落,显得有些心灰意冷。

    “爷已将你解禁,你可有什么打算?”那拉氏单刀直入。

    “解禁与否又有什么区别?爷也不会来奴婢这里。”

    那拉氏瞟了一眼正屋的佛像,“你念佛念了四年,不会真的要念到出家吧?”面带一丝嗤笑:“你就甘心以后就这样?”

    宋氏默默无语。

    那拉氏视线微垂,掩住心下的不屑。宋氏二十九年跟了胤禛,熬到如今还是一个格格,比起另一个格格出身的,真是天壤之别,心机是有,可也没有什么大的气魄,若不是她实在无人可用了,又怎会想到宋氏?

    那拉氏也懒得废话,从袖中取出一包药放在桌上:“这药能促使女子怀孕,若是服下几天之内行房,必能增加怀孕的可能。”

    宋氏抬起头,目光微闪。

    “本福晋也和你直说了,若是你的孩子能跟了本福晋,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如何选择,你自己好好想想。”那拉氏意味深长地看了意动的宋氏一眼,起身离开。

    她相信宋氏会接受的。

    宋氏以前院子里的下人,早已换了一遍,其他院里早年埋下的探子,经过了这四年,又有几个人是终于她的。现在的宋氏,像一只没了爪子的狸猫,除了依靠她,还能依靠谁?何况她又许了她的孩子一个前程,换作谁,都会同意的。

    那拉氏走后,宋氏望着桌上的那包药,看了良久。

    年下里,各府之间来往频繁,女眷之间聚会颇多,那拉氏总是有意无意地阻止清岚参加这样的聚会。清岚也不是爱凑热闹的性子,不曾在意这些。

    上元节,那拉氏领着阖府众人去潭拓寺上香,胤禛因约好和止安律师探讨佛法,下了朝亦一同过去。

    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寺里,众女眷纷纷从马车里出来。胤禛径直去了止安律师的禅房。

    清岚拉着弘昀,抬头看见寺门上挂着“敕建岫云禅寺”的字样,是康熙三十六年亲笔题写的寺额,但人们一般还是习惯地称为“潭拓寺”。

    众人整理衣饰,肃然敛容,在一僧人的引领下,依次进入各个殿,恭敬地跪拜。

    面色庄严肃穆,唇边默默有语,双手合十,虔诚的神色衬得众人也似乎神圣起来,仿佛心底如这佛像一般悲悯慈怀。

    拜过之后,大家用过寺里的斋菜,又被领到客房,稍事歇息。

    下午,那拉氏碰到几个其他府的福晋,热情地攀谈起来。弘昀早已不耐,拉了拉清岚的衣襟。清岚莞尔一笑,同那拉氏禀报一声,便带了弘昀去后山游玩。那拉氏也让众人自在随意。

    这里是皇家寺院,因而不像其他寺庙那样游人如织,往来之人均是衣饰华贵,并后跟着一些仆妇,都有极好的举止教养,整个寺院大气静谧,不闻一丝嘈杂喧哗之声。

    沿着石子路通向后山,游人渐渐稀少。冬季冷清,山里愈发阴寒。清岚不觉什么,却从跟着的下人手里拿过一件大毛外套,再给弘昀披上一层。

    “谢谢额娘!”弘昀小脸冻得红扑扑的,身子滚圆穿得如一个圆球,仍是不掩喜意:“额娘,咱们快些走吧!”好容易上书房在上元节放假,他也难得出来一趟。

    山野之地,树叶落尽,只余松柏苍翠。

    清岚深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直入肺腑,清冽异常,说不出的透心。

    弘昀放开了拘束,眉梢透着一抹飞扬,像刚出巢的幼鹰,急不可耐地飞向天空。

    “额娘,快看,这里也有一片梅园!”弘昀在山路尽头挥手。

    峰回路转,一大片梅树映入几人的视野。

    还未走近,便闻得清香阵阵,幽香萦绕,若有若无。越是靠近,越沁人心脾。一大片红梅,开得肆意绽放,四周萧索荒山,越发衬得这些瓣瓣片片如红云一般,似要燃烧起来。

    梅林那边,亦站着几人,被梅树当着,看不真切。只看到最前方似乎是一个小姑娘,穿着大红斗篷。

    半晌,弘昀长出一口气:“师傅教过‘应是化工嫌粉瘦,故将颜色助花娇’,比起家里的,这里的才更多一份易趣。”

    清岚听这话说得老成,摸摸他的脑袋,正要打趣,却听得那边道:“家里的又如何能跟这边的比?”

    声音清雅婉转,带着一丝丝娇柔,光听声音,便觉得这定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那边的梅树下转出一行人,向这边走过来。为首的尽管披着斗篷,仍然不掩纤细的身姿。十岁左右的模样,容颜极为精致,柳叶眉下一双水汪汪的眸子,似水含情,身段稍显柔弱。纵是现在还小,再过一两年不知道是如何模样。

    清岚微微一笑,弘昀早收回他嬉皮笑脸的表情,恢复了人前皇家阿哥应有的气度,抿着嘴的样子与他的阿玛如出一辙。

    “夫人!”小姑娘一福,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