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刚一进门,弘昀与弘时便亲昵地凑了上来,笑嘻嘻地一人一边。

    胤禛的面容柔和下来,舒展筋骨,背靠在椅子上,先是分别问了他们这些日子的功课。

    清岚吩咐了下人去厨房准备晚膳,又回到房里,添水上茶,笑眯眯地听着。

    两小一一答了,清脆利落,胤禛脸上浮上满意的神色。

    “上书房的功课对你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接下来我会安排一些旁的事情,让你先练练手。”胤禛对弘昀道。

    弘昀喜不自禁地点点头。

    “你明年也该入上书房,到时候弘昀虽然会帮着你,但你自己也要努力。”这是对弘时的。

    “阿玛放心!”弘时挺起小胸膛。

    问完功课,两小又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些日子的趣事,逗得胤禛心里开怀不已,但他们却丝毫没提落水之事。

    胤禛看着他们濡慕亲昵的神情,顿了顿,缓缓道:“前些天的事,阿玛听说了。”

    幸好你们没事。

    后面一句话却是咽到肚子里,没说出来。

    对着儿子,胤禛说不出这些温情的话。

    胤禛习惯将很多话藏在心里,在揽玉轩说的话,已经是很多了,远远超出了在其他地方的。

    弘昀的笑容落了下来,却又随即笑着安慰道:“儿子无事,阿玛不用担心。”

    胤禛拍了拍弘昀的肩膀。

    弘时挨上来,握拳响亮道:“儿子一定要快些长大,保护阿玛额娘和哥哥!”

    清岚忍不住笑道:“行啊,额娘就等着你。”

    弘时蹭到清岚怀里,扭箍糖一般。

    清岚摸了摸他的脑袋:“糕糕既然长大了,就要先保护好自己,弘昀也是,以后也不会一帆风顺,如何让自己安然立身于世,就是你们该学的本事。”

    两小一凛,郑重点头,各有所思。

    过了两日,清岚收到那拉氏派人的传话,说事情有了进展,心下笑了笑,便去了正房。她先前埋下的手笔,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宋氏跪在当中,头深深低着,看不清表情。

    地上扔了一条青绿色的绣帕,精致的花样一半折在下面,一半却露了出来,上面还有些水迹。

    少顷,人便陆续过来。

    见宋氏跪着,一时神情各异,或了然,或幸灾乐祸,俱掩在那一张张肃然的面孔之下。

    清岚注意到钮祜禄氏进来的时候,一见到这种情形,脸色微变了一下,又迅即恢复正常。

    若不是清岚对她留意,还发现不了这细微的变化。

    待人都来齐,那拉氏开门见山道:“前些日子二阿哥落水一事,有了新的发现。工匠在修缮亭子的时候,发现亭子下面木桩侧面贴着一条绣帕,这绣工一看便是宋妹妹的手艺。”顿了顿,“还请宋妹妹解释一下,为何你的东西会出现在亭子下面,若不是工匠修缮,还真不容易发现。”

    宋氏伏在地上,心中惊怒交加,纵然是盛夏,房中四角都摆着冰块,每人的桌上还放上了冰镇西瓜,饶是如此,豆大的汗珠依旧从她的脸上不断滑下来,滴在地上,小小的溅开。

    这条绣帕,正是她送给钮祜禄氏的那一条。

    上面的花纹,是她亲手绣的,自然记得一清二楚。

    当那拉氏将绣帕扔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脑子轰的一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冷汗淋漓。

    虽然她也知道,钮祜禄氏心思深沉,对她肯定不是真心结交,但两人利益往来,各有交换,各取所需,应该遵守交换的规则,却没想到……

    转身却咬她一口!

    宋氏资质有限,但毕竟也是有心之人,钮祜禄氏这般做,定然是有她的原因,很有可能二阿哥落水一事便是她做的手脚,不然为何她的人偏偏看到栏杆出了问题,又为何要找人做替罪羊!

    不但骗去了她的生子秘方,还顺带嫁祸与她!

    钮祜禄氏!宋氏的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

    宋氏迟迟不答,年氏却沉不住气了。

    这些日子,她饱受各人的猜忌,连胤禛也对她不冷不热,心下早已窝了一团气,如今真相浮出水面,自是发作出来,冷笑:“天网恢恢,疏而不露!宋妹妹做得再隐蔽,也终有被发现的一天。”

    宋氏抬起头,神色木然地扫过年氏,转向钮祜禄氏,变得恨然,声音低低的,却分外坚定,仿佛从牙缝里蹦出来:“这绣帕,本是奴婢送给钮祜禄妹妹的。为什么会在那亭子下面,奴婢也想问问钮祜禄妹妹!”

    盯着钮祜禄氏的眸子,一改往日的谦卑,一转不转,似要将她看出个洞来。

    众人一愣,一时俱将目光投在钮祜禄氏身上。

    钮祜禄氏站起身,福了一下,神色平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