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你身份特殊，这事自然不能像正常封号都尉那般大张旗鼓，所以司礼殿都不知道，乃是由侯爷直接呈递的折子到陛下面前。”
“大周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侯爷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卧底九十年，劳苦功高。青阳门上任宗主对你恩重如山，你生出感情这是人之常情。”
“而且青阳门是正道门派，自你接任之后，就大改门规，从不掳掠周民，也不对沧澜江边境军民动手。”
“侯爷曾言，只要你这十年内没有做对不起朝廷的事，这份赏赐就会照旧给你，因为这是你应得的。”
“陛下、侯爷啊……”方子游听完，已是老泪纵横，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忠义将军。”沈追轻声道。“接令吧。”
“下官……遵命。”方子游颤抖着再拜，尔后恭敬得从沈追手中接过令牌和冠服。
“方将军。”沈追笑道。“这流程我就不念了，等你回武安军，自然会有人给你操办大礼，将你该有的荣耀赐给你。”
“宗门降格，门派被毁，此乃宗派联盟残酷，并非你之罪过。”
“如今，你青阳门的弟子门人虽然不多。但，你为青阳门死战，甚至肉身损坏，神魂残缺，也算是报了青阳门对你的恩德。”
“无论你是选择将剩余的门人带回大周也好，就地遣散也罢，侯爷都给你一个重新再来的机会，会妥善安排你和你门人的去处。”
“而你自己，在此处回去之后，是从军再战，还是隐居市井，都随你。”
“你为宗派和军中都死了一次，这一次侯爷允许你为自己而活。”
方子游长叹一声，拱手拜道：“下官得大人再造，朝廷大恩，如今侯爷又已替下官想好了青阳门的去处。下官……听令。”
沈追点了点头。
方子游之事，其实军中并不是毫不知情，也有很多情报，猜测。不过未曾证实。
武安侯让他重整一百三十份暗谍势力，也都预先留了诸多的应对措施。
毕竟，在境外潜伏至今的暗子，动辄十年数十年，会有种种意外发生。
而朝廷和武安侯对此都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只要没有彻底投靠宗派联盟，没有做出什么损害大周利益之事，就可由沈追酌情处理。
杀方子游，沈追可以做到，赏方子游，亦不是不行。
于方子游而言，他却是从来都没想过这种情况。
不过从医道圣言开始，他也有过诸多念头。
为青阳门尽孝也好，为军中尽忠也罢，都是他一直在做的事。如今，青阳门大势已去，武安侯给了他一个自由的选择，了却了一桩纠结了数十年的心愿。
他的心中有无奈，有对命运无常的唏嘘，有对青阳宗的不舍，也有对武安军和大周的感激。
然而更多的，却是轻松。
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不用再为谁而活，只为自己而活。
他不用再考虑自己是青阳子，还是方子游。
他就是他自己。
“师父，你、他……”白小纯仍旧在愣神当中。
作为局外人，他虽然知晓一些大周和师父的事情，但却知道得不多。
一来，是方子游怕白小纯因为此事产生怨气。
二来，也是他修为太低，知多不如知少。
现在自己的师父从深渊中被人拉了回来，重获新生，一切似乎峰回路转。
原本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突然变成了恩人，大悲大喜之下。白小纯现在一时间，也是说不出话来。
“白小纯。”沈追微笑道。“你可去召集青阳门剩余的弟子门人，愿走的则走，不愿走的，则送一笔盘缠，自行散去。”
“只有小部分人，有你师父带领，越过沧澜江不是难事。”
“师父，我……”白小纯犹豫的看着方子游。
方子游轻叹道：“去吧，小纯，有你为传承，青阳门也不算断绝，只是从此退出宗派界的纷争战乱。”
“修道修心，心安处便是故乡，不必拘泥于一地一城，为师当年若是早明白这个道理，青阳门或许能有另外一番结局。不过，现在仍旧不算晚。你可将门人弟子先行召集起来，不必提军中之事，只说另寻别处修行即可。”
“是，师父。”白小纯乖乖的退出去了。
方子游朝沈追拱了拱手道：“不知大人名讳？”
“神威将军，沈追。”
方子游面露意外之色，“原来就是近来声名大噪的沈将军，方子游失礼。”
“方将军不必客气，你我算是平级。”沈追道。
“神威将军来此，想必不是专门为下官而来？”方子游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