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起精神往下看:“双方比剑,约定败者必须退出江湖,永远除名,华容在剑斗中,突使‘无影戮心手’,余重伤而退,自知不治,特留此柬,意非报仇的,乃为维护武道,使屑小丧德之徒有所戒。父武进遗谕。”
像灵魂被聚然撕离躯壳,武同春紧倚窗框,支持将倒的身体。
太残酷了,仇家竟然是自己的泰山大人。
江姥姥定然不知道凶手会是“至上剑客”华容,不然她会阻止自己娶华锦芳进门,同时临死时,不会只说灵座,定会抖出凶手之名。
华容二十年前客死南荒,华锦芳没见过生父之面。
灰衣人自称是华容生前至友,这一点没错,他杀人旨在灭口,想使这件公案,永远的湮灭。
凶手已死,血债讨不回,父亲将永远含恨九泉。
武同春像突然得了重病般,口里发出了呻吟,这是痛苦的极度表现。
父仇无由报!
妻罪无从赎!
他歇斯底里地狂叫出声:“我是人么?我不是人!”
一口鲜血,呛了出来。
无比的怨毒攻心,使他迹近发狂。
一个冷酷的女人声音隐隐传来:“武同春,你没有人性,根本就不是人!”
麻木中心头剧震,他昏乱地冲出楼廊,不见人,他停住了,此刻,他甚至无暇去研判女人声音的来源,痛苦与恨,已经填塞了他的心胸。
冷酷的声音又告传来:“武同春,你还是自己暴露了身份,掩饰的功夫还不到家!”声音似远又近,像来自虚无的空中。
武同春狂吼道:“你是谁?是鬼么?”
冷酷的声音应道:“不错,我是鬼,鬼!哈哈哈……”厉笑声远去。
武同春发了狂,跃下楼廊,冲到前厅,奔出,冲向后堡废墟,像一头疯了的野兽,到了凝碧墓前,他栽了下去,又爬起,扶着墓碑狂喘。
气氛死寂而阴森,仅有的,是武同春的喘息声。
可怖的声音又告传来:“武同春,你偿付代价的时候到了,凝碧不能白死!”
猛打了一个震颤,武同春清醒了些,他听出声音了,粟声道:“‘黑纱女’!”
“不错,是我!”
“你……要替凝碧报仇?”
“不,她会自己来报!”
“她……她……自己来报?”
“你等着吧,怨气可以使精灵不散,不报仇她不能投生。”
恐怖的厉语,使人不寒而栗,但武同春没有怕的感觉,赎罪的心理,使他产生了一种求解脱的意念,咬着牙道:“你……是凝碧的什么人?”
“代言人!”
“什么样的关系?”
“你不必知道。”
“好,你说,要我……付什么样的代价?”
“你后悔了么?”
“后……悔!不,这两个字不足以代表我对凝碧的亏欠。”
“你怕了,是么?”
“怕?”
“如果你不是怕,不会说出亏欠这两个字,她是淫妇,她不守妇道,她辱没了武家的门楣,她该死,她……”
武同春掩耳狂叫道:“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不想听?你怕听?武同春,这是八年前你口里吐出来的,我只不过是加以复述而已。”
武同春坐了下去,狂乱地道:“说吧,你准备如何折磨我?”
“那是凝碧自己的事。”
“为什么……还要假托鬼魂?”
“不信么,转头向后看……”
武同春回转头,身的血液一下子冻结了,五丈之外,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人影,身体的确像凝碧。
鬼?世间真的有鬼?擦擦眼睛再看,白色身影消失了,像突然化去。
“黑纱女”的声音道:“你看到了,她随时在你左右,她不会放过你。”
武同春厉叫道:“没有鬼,世间根本没有鬼,‘黑纱女’,你说好了,要怎样报复我?要我付什么代价,我……完照办,只要你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