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我的字体多多少少还受到她的影响。她喜欢文学,经常为我朗读一些她写的小诗;而我,则因为兴趣宽泛读了不少课外书,也经常给她讲一些逸闻趣事。就这么着,我们俩慢慢熟悉起来,并且对对方有了好感。后来,我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一俟下课就立刻扭过头去跟她说话,每天都盼着下课。假如哪一天她没来上课,我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这大概就是初恋的感觉。

    后来有一天,我们俩不知道为什么闹了一点小矛盾,好几天没说话。我这个人爱面子,也就不主动地理睬她。后来有一天放学时,她低着头塞给我一张纸条,一句话没说就跑了。我打开纸条一看,是她用秀丽的字体抄写的一首诗。那首诗一直到现在我还记得:

    在匆忙和慌乱的迷惘中思维像无数只脆弱的水泡

    我蹒跚远去背着草绿色沉重的书包只有百分之一秒的选择更不是理智和感情所能衡量当意念游丝般地在脑海里闪露我呢喃着自语相信了落满尘埃的脚印的真实又企盼也未免不是虚伪

    夕阳在朦胧中融化晚风里有我独行……

    斜阳洒地等待又一次新生归巢鸟苍白的啁啾似夹杂着润泽的气息……

    泪水洗净了默然的心如同身后被抛却的美满我那草绿色的书包依然鲜亮

    毕竟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在刚写作本文时,这首诗我只记得开头和结尾的两句,其他部分无论我怎样拼命回忆,也没有想起来。后来我一遍遍地读着开头两句,猛然间,下一句蹦出来了,接着又是一句……十七年前的回忆就如同生锈的闸门,被我一点一滴地开启。当时读了这首诗,不知道为什么,我禁不住泪眼朦胧。从那一刻起,在我的记忆中只要一想起一九八七和一九八八年,眼前就总是浮现出那一幅夕阳在朦胧中融化的图景。

    转眼到了一九八八年,那年山西的气候温暖而湿润,校园里丁香盛开,还荡漾着槐花的香气。在日复一日的交往中,我对这个女孩的依恋越来越深。当时,她总是穿着一件玫瑰红色的褂子,衬托出她白净娇嫩的面庞,清澈明亮的眼睛,如同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清纯得令我神魂颠倒。那年五月,由团委举办了“红五月文化艺术节”,开展辩论赛、节徽设计、篝火文艺晚会等活动。太谷人方言重,说普通话不利索;而我所在的铁Z局家属院多半是东北人,又走南闯北,常年讲普通话,因此讲起普通话来字正腔圆。我试着报名参加了辩论赛,一上场发挥出奇的好,发言时妙语连珠,博得听众掌声连连,把对方压得根本无还口之力,结果一举夺冠。接着,我又画了个节徽,试着投稿,也被选中了。顿时我在学校里有了不小的名气,那个女孩对我也是刮目相看。

    一九八八年五月十二日下午,学校团委让我去团委办公室画节徽。那个女孩也一起去了。我们俩在团委办公室一边画,一边无拘无束地交谈着,越谈越投机,直到深夜才恋恋不舍地回家;第二天,我们又一起谈了一天。其实节徽图案简单,非常好画,第一天天还没黑就画完了。但第二天我们还都是不约而同地去了。从那以后,我们每天放学都要一起推着自行车走,她家离学校近,等她进了家门以后我才骑上自行车回家。两人当时都还是孩子,也不敢表白什么;还怕别人看见,就故意晚走一会儿,路上推着自行车各走道路两边。当时的情景,多年以后我仍然历历在目,仿佛昨天发生的一样。

    离太谷县城二十里地就是祁县东观镇,那里有举世闻名的晋商庄园——乔家大院,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外景地就在这里。那年五月中旬,我们班组织集体活动,到“乔家大院”参观,当时“乔家大院”的名气还并不很大,我们去时参观者就我们那一帮人。其实“乔家大院”并非晋商中最大的宅邸,太谷县还有一个富豪曹家,其宅邸“三多堂”比“乔家大院”要大三四倍。八国联军进北京时,慈禧太后往西安逃跑路过这里,没钱了,还要向曹家借钱。

    一九八八年并不象今天这样,连小学生都谈恋爱,那时高中生谈恋爱的并不多,特别是在这个功课抓的很紧的重点中学里。很快,风言风语多了起来,同学们看到我们俩在一起时,脸上总是会露出一种诡秘的笑。班主任老师也发现了苗头,借故把我们的座位调开了。那几天,我整日跟丢了魂一样,上课的内容一点都听不进去。挨了几日,我找了坐在她前头的那个学生要求跟他换座位,那个同学倒是爽快地答应了。于是,我找到了她,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那女孩受了压力,没有答应;但还是补了一句,要是你一定要换,那就换吧。

    时年十六岁的我还很胆小,又爱面子,听她这么一说,也不敢换座位了。但从那时起我们就没有机会单独待在一起了,也觉得她在渐渐疏远我。于是,我整日精神恍惚,成绩自然越来越差。好在历史、化学和物理这几门课基础好,所以期末考试还是得了个三十三名。

    我这个人有个特点,那就是只要我愿意干的事情,我就特别投入。这个特点既可以让我十多年如一日地研究苏联历史,并颇有心得;也可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