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次试探,失败了。大家心里正焦急着。
夜幕悄然降临了,整个二师校园死一般沉静,到处一片漆黑。在这静寂中涌动着几分神秘几分躁动。
半夜里,校园周围又忽然开来两个营,将学校团团包围。粟裕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和枪托的撞击声,爬到树上看,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墙外,黑压压的人正向学校逼近。
他迅速跑回宿舍,叫醒大家:“情况不好,我们被包围了,必须趁着夜色离开这里!”
“那怎么办?怎么出去?”
“有军队包围,我们从哪儿走呢?”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没有一个好主意。
过了好一会儿,粟裕忽然一拍脑袋:“有了!我们可以从东面的下水道里钻出城去!”
大家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决心马上行动。
这时,轰地一声巨响,校门被反动军警撞开了。不远处,穷凶极恶的军警已涌进校门。粟裕一挥手,大家跟着他,就向东面的下水道跑去。
常德在洞庭湖边,经常涨洪水,所以城里的下水道特别粗大。但下水道的铁盖子因常年未动锈蚀了,粟裕和几个男同学一齐用力,才算揭开。然后,大家一个一个钻下去。
下水道里又黑又臭,一不小心就会摔跟头,污水没到膝盖,同学那顾得上这么多,猫着腰,一个拽着一个的衣服摸索着向前。
估摸着到了常德城外,粟裕他们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为了分散军警追击的目标,他们不得不分头多路逃散。泅渡沅江时,粟裕身边只剩下藤久忠一人了。
东边天际已露出一线微明。听着远处传来的凄厉枪声,粟裕心中充满酸楚,何处是归宿呢?
他打定主意要去长沙找共产党,尽管此去也是荆棘满道,但他和滕久忠毅然踏上了去长沙的道路。
灰色的云天下,湘江流水呜咽而下。
隔江,往昔繁华富庶首府长沙,如今像一头受伤的巨兽,趴伏在苍茫的暮霭中。
粟裕和膝久忠登上江边的一条渡船,央求老艄公快渡他们过江。
老艄公木刻似的脸绷得紧紧的,浑浊的双眼盯着粟裕他们俩,叹了口气,拿起了长长的竹篙。
渡船向波涛汹涌的江心驶去,一叶孤舟浮动在浪尖上。
到了岸边,老艄公接过粟裕递过来的两枚铜板,掂了掂,轻轻地把它又放回粟裕瘪瘪的衣袋里,忧心忡忡地凝视了他们片刻,便竹篙一点,离岸而去。
粟裕凝望着老艄公远去的身影,心弦一震,疑惑不解。他侧过脸去,便一眼看到了码头上贴着的大幅告示。
粟裕和膝久忠快步走上前去。
告示是以国民党湖南省救党临时办公处的名义颁发的,内容是恢复团防局、清查户口、十户连保连坐等等。他俩顾不上细看,瞟了眼落款处,原来主席团的首领是许克祥!
“这个刽子手!”滕久忠看着“许克祥”三个字,狠狠他说。
“可惜我们现在手中没枪。不拿起枪杆子,打倒新军阀就是一句空话!”
粟裕若有所思。
“砰!砰!”长沙城里传来了几声枪响。
“不好!屠杀还在继续!”滕久忠一惊。
“现在进城,无异于自投罗网!”粟裕眼前闪现出那老艄公忧心忡忡的脸。
“我不信偌大天地,会没有我们立足之地?!”滕久忠仰脸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蓦然,一声嘹亮的汽笛划破夜空,粟裕为之一震:是火车,是火车,我们到武昌投军去!
“对,对,我们找车站!”滕久忠热切地望着粟裕。
呵,武昌,党中央在那儿,叶挺的铁军在那儿!石在,火种是不会灭绝的!
两个热血涌动的青年,遥望东北方的夜空,仿佛依稀窥见了曙光。对,投奔叶挺将军的铁军去!他俩心里豁然开朗,像迷路的人突然找到了方向,兴奋得几乎跳了起来。
他们没有歇息,急切地朝着火车汽笛嘶鸣的方向奔去。
夜已经很深了,他们找不到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田野里奔走,几乎整整摸了一夜,直到东方有点发白,才沿着铁轨找到了长沙北站。
粟裕摸出身边仅有的几块铜板,在一个简陋的饮食摊上买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米线。没费事儿,米线就滑进了两人的辘辘饥肠。
车站上熙熙攘攘,他俩混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终于挤上了一辆北去的列车。
三等车厢里,旅客拥挤不堪,连过道上、厕所里都塞满了人。
为了对付查票,粟裕想出个主意,两人一猫腰,钻到了列车的座椅底下。
“矮是矮了点,”粟裕隔着旅客们森林般的腿,向对面的滕久忠挤了挤眼,不无得意他说,“正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