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宝玉将秦钟夸得无与伦比,一句“我见过的男儿中没有比得上他的”,让三玉心中就有些不舒服。只是因为秦钟,宝玉竟然主动向学,三人觉得这个秦钟纵使不及清玉和霁玉,也自有过人之处。但是听宝玉夸来夸去,对秦钟却没什么实质赞语,左右不过生的好而已。

    若论容貌,清玉和霁玉并不在宝玉之下,但是宝玉对清玉和霁玉却没有这种“热烈”的态度。釉玉和黛玉虽然不服气,但是也知道人和人之间讲究投缘,清玉、霁玉和宝玉不是一路人,所以自然亲密不起来。或许是缘分使然,以至于秦钟和宝玉如此投契。碍于清玉和霁玉是自家人,釉玉和黛玉不好意思对着宝玉自卖自夸自家兄弟,因此虽然心有不服,却不好言语。

    釉玉和黛玉不好开口,漱玉却仗着年纪小,装作天真不谙世事,要为两位哥哥争出个子丑寅卯来。“宝哥哥,若论容貌,难道我的两位哥哥生的不好吗?他们不爱读书吗?怎么就比不上那个秦钟了?”虽然清玉和霁玉也是漱玉的兄长,但到底和漱玉不是一个母亲的。将来林海过世,漱玉要想依靠两位哥哥,自然要和兄弟姊妹搞好关系才行。

    不等宝玉回答,漱玉又冷笑道:“只不过见了一面,说了一下午话而已,就让你这般推崇。可是我听来听去,也没听出这个秦钟到底有什么出众的地方。清秀俊俏?温柔腼腆?……和他的人品行事有什么相干?……说到底不过是以貌取人罢了。……我倒不知道宝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肤浅了。”

    被漱玉这么一说,宝玉张口结舌,半晌才强自分辨道:“清玉和霁玉两个自然品貌是出色的,秦钟……秦钟也未能及,但是他……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我,我也不是以貌取人,只是瞧着他是个好的,若是能够一处伴着读书再好不过……”

    清玉和霁玉气度不凡,容貌雅致,宝玉一见之后心生欢喜,有亲近之心,但奈何没什么机会。在林家到贾府的那天,宝玉被王夫人支了出去,等他回来,一腔心思在三位新来的姊妹身上,何况清玉和霁玉在前面和贾政呆在一起,宝玉最怕的就是贾政,和贾政见面素来是能避就避,和新朋友见面比不过对贾政的恐惧,因此贾母她们不提,宝玉也乐得装作忘记了,免得被贾政叫去挨骂。

    就这样,宝玉错过了清玉和霁玉到京入贾府的第一次见面,而后次日清玉和霁玉就入学读书去了。就算期间休沐,他们还要去拜访林海在京中交好的同年好友,和学中的子弟交际应酬,又要帮着贾敏管理外面的事情,还要忙着将藏书楼藏书整理等相关事务。两人甚是繁忙,就算偶有闲暇,也是呆在外院,不像宝玉一样,混迹于内帏之中。三人若非相约,碰面的机会实在是寥寥无几。

    虽然宝玉和三玉之间发生的事情及日常生活中宝玉的种种行径表现,清玉和霁玉不能第一时间得知,但是日后兄妹之间闲坐,不免提及到宝玉,三玉少不得将宝玉的言行向两人诉说一二。清玉和宝玉虽然接触不多,但是到底林家目前客居贾府,贾母又曾发话,让他们表兄弟要多亲多近,所以彼此之间还是来往过几次的。

    清玉和霁玉虽然听三玉告状,说他第一次见面就要为三玉“起字”,并有“摔玉”这般癫狂行为,但是在和宝玉初次见面后,对其印象还是不错的。不过和日后三玉因为宝玉在女儿家跟前伏低做小,温柔体贴的言行,及并没有因为宝钗的到来而像其他姊妹一样疏远了她们的行为对其初次留下的坏印象抹去,有所改观相反,清玉和霁玉和宝玉交往几回之后,印象大跌,从好变坏。

    清玉和霁玉自幼受教于弘一大师。弘一大师多才多艺,通文晓武,天下闻名,两人又都好学上进,纵使清玉,不像霁玉承弘一大师衣钵,专心于学问一道,奈何老师的高度太高,虽然其他方面只是稍有涉略,知道些皮毛,但是在人前谈论起来也不露怯。而且两人进京之前已经有了秀才的身份,并考上了廪生。虽然秀才的名头不高,可是终究迈出了科举的第一步。自来科考不易,天下的读书人,不知有多少人考得头发白了还是童生的呢。

    考科举,《四书》乃是根本。但是县试、府试、院试,先考的是通《三经》或《五经》,除了《四书》外,《五经》也要能通诵,默写了,方能中秀才。宝玉读书至今,《四书》未通,一本《诗经》才学到《小雅?鹿鸣》篇。三人的学问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就好比高中生和小学生谈学问,哪能说道一块?不管是诗词歌赋,字画古玩,琴棋书茶,金石篆刻这些文人所喜的话题,还是好马宝弓、兵书战策、沙盘推演这些武人感兴趣的话题,宝玉在两人面前只有听的份,根本插不上话。

    对于宝玉喜在内帏厮混,不喜读书之行为,清玉和霁玉虽然看不惯,但是到底那是贾家的事,宝玉的长辈都不管,自然也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关于宝玉的“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儿是须眉浊物”这类的观点,清玉和霁玉不过付诸一笑。不置可否。清玉和霁玉对宝玉的行为不予置评,并不代表他们愿意和宝玉在一起品评“女儿”,谈论谁家丫头标致,谁家戏子好,谁家花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