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一个后宅妇人,这事说出去可真叫人笑话!”

    甄大人坐在一旁看贾敏和周大人你来我往,一言不发。他今日跟随周大人一起过来,也有着趁机捡捡便宜的意思。事成了,周大人吃肉,他怎么也能捞口汤喝;事不成,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没损失。见周大人不仅没达到目的,反而被臊了一鼻子灰,气得眉毛眼睛都挪了位置,一张嘴好像离了水的鲫鱼一般,嘴巴一张一合,却又说什么来反驳。甄大人知道此行彻底失败。

    喘了半天粗气,周大人丢下一句“本官有事,先走一步。”悻悻的走了。甄大人也跟在后面离去。见周、甄两人走了,霁玉恨恨的道:“一群小人!当初父亲安好的时候,上门攀交情时露出的谄媚嘴脸,如同狗一般,那个难看。现在竟然,……”因为甄家和贾家老亲的关系,贾敏又是贾家的女儿,所以甄大人一开始到扬州做官的时候,以甄林两家的转折亲,没少上门拜访,那个时候态度谦逊有礼,亲热无比,与现在形成强烈的反差。

    贾敏坐在椅子上不动,望着门外,神色凝重的道:“这只是个开始,你父亲这棵为我们遮风避雨的大树眼看就要倒了,等他倒了之后,只能由我们去迎接外面的风雨了。若是我们一旦有所退让,就会落得个被人宰割的局面。”所以他们一步都不能退。经此一事,贾敏对林海死了,她带着几个孩子在这个世界讨生活之艰难也有所体会,难怪林海想着让她带着几个孩子依傍贾府。

    听贾敏这么一说,本来忧心林海之事的霁玉一时之间好似打翻了调味的瓶子,酸甜苦辣汇集心底,眼中呛出一股泪意,控制不住,竟然伏在贾敏膝上痛哭起来。贾敏轻叹一声,一言不发,只是伸手慢慢的摩挲霁玉的发顶。霁玉哭过之后,虽然神色疲惫憔悴,可是眼中多了一抹坚强。

    本来因为林海垂危,家里除了预备丧事之外,也在收拾打包。甄、周两人之行提醒了贾敏。贾敏命人将金银细软,名家字画,玉器古董等值钱之物,悄悄的收拾出来,于半夜时分送至原本她的陪房佟力家买下的,后被她没收的宅院之中,由林重带人过去看守。

    在林海再次昏迷一天一夜,被御医以针灸之术救醒后,大夫告诉贾敏她们,林海已经是心血耗尽,油尽灯枯,生死就在今日了。大夫退出去不久,林海悠悠醒转,见贾敏带着几个孩子站在床边,勉强露出一个微笑,道:“你们都在,真好。……霁玉和黛玉你们几个虽然年纪还小,但是早已懂事,也该长大了,等我走后,你们要互相扶持,……霁玉要好好读书,切勿做出辱没我林家之名的行为,……”

    “父亲——”听了林海的话,几个孩子心中大恸,一齐哭喊着。林海笑笑,道:“你们先退去,我和你们母亲有话说。”几个孩子答应着,含泪退了出去。林海伸手想取出藏于枕下的东西,奈何用尽身气力,只能勉强动一下指尖,根本抬不起手来,只能以目示意贾敏,口中言道:“枕下……”贾敏伸手从他的枕下拿出一翠色小瓶,在林海的目光中打开,倒出一粒金灿灿的丸药来,气味腥臭无比。

    “这是解姑娘身上之毒的解药,……”对上贾敏圆溜溜怒不可遏的大眼,林海笑道:“当日湖心亭中一谈,因恐姑娘妖邪身份对林家不利,我又是这般情况,已经无法护住几个孩子,所以才在香上动了手脚,还请姑娘见谅,体谅我一片慈父之心。……”

    贾敏拿着药,心潮起伏。难怪一开始林海要将几个孩子托付给贾家,然无视于她,当时她还有几分纳闷,后来只当是因为林海识破她的身份,不能给予她信任,所以也没怎么在意。原来如此,从头到尾林海都没把他算进去,因为林海给她下了慢性毒药,在林海的眼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若是她一时“鸡婆”,向林海讲述了贾府不值得信任,恐怕没几日她就该命归黄泉了。纵使这般,林海也不是一下子就相信她,还不是等几个孩子回来后,旁敲侧击的了解了贾府的情况之后,知道贾府非正确的托付对象,可是几个孩子还小,若是没个长辈在,说不得只能住进贾府。这样的话,年少无知的他们大有可能被贾府欺骗,丧失家财还算是小事,若是和贾家过于亲密,将来恐怕和贾府撕掳不开,贾家出了事,带累了霁玉他们,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