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庄先生有一样的想法的还有宫里的皇上。当贾敏退了出去之后,皇上从皇后身后的大插屏走了出来,叹道:“难得贾家竟然还有个明白人,只可惜贾家如此明白事理之人竟然是个女儿身,嫁了出去。若是她为男儿,纵使贾家恢复不了当日一门两国公的辉煌,也不至于败落至此。”皇后笑着附和:“臣妾可是难得听皇上这么赞赏一个人。不过臣妾也觉得这位林夫人是个妙人,一见投缘的很。……”

    外面内侍来报,说上皇太后派人来请皇上到上阳宫用膳,打断了皇后的言语。看着皇上匆匆离去的身影,皇后银牙暗咬,站在那里半晌不动。皇后的奶娘走过来,低声劝道:“皇后娘娘,凤体要紧,仔细站在风口风吹找了伤了身子。”

    皇后转身往回走,一面走,一面恨恨的道:“这次上皇太后请皇上过去用膳,只怕我们的那位贤德妃又在那和皇上来了个‘不期而遇’。明明本宫才是上皇太后正经的儿媳妇,可是上皇太后却把那个外八路的女官出身的一个妃子摆在了本宫前面。……”皇后也想日日伺候在上皇太后的身边,借此多见皇上几面,可是却被上皇太后给阻了。正经的儿媳妇不用,却将贤德妃留在身边。

    听到皇后的怨尤之言,皇后的奶娘赶忙劝止:“皇后娘娘,请慎言。”本朝以孝立国,这话若是传出去,不管在上皇太后那里还是皇上那里都讨不了好。有心人若是在这之上做文章,给皇后扣个“不孝”的帽子,那么皇后因此被废也不是不可能。

    皇后也知道她说错了话,只是她心有不甘,拉着奶娘的手道:“奶娘,本宫不忿。皇上在前朝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不进后宫都是常事。虽然祖宗家法规定,每月的初一十五皇上例行歇在中宫,可是皇上真要在前朝忙起来,不到本宫这里来,坏了规矩,纵使朝中的御史也不会说什么,谁让皇上并不因为其他事耽误了,而是因为勤政呢。因此本宫虽然身为皇后,但是一个月见到皇上的次数也不是很多。今天好不容易皇上来了,和本宫说说话,眼看就是午膳时间了,却又被人家借着上皇太后的名义给叫走了。这若是一次两次本宫也就忍了,但是实在是欺人太甚了,屡屡如此,……”

    奶娘也知道皇后的苦,张了张嘴,半晌才道:“皇后切不可这般自苦,你可是皇上的正宫娘娘,这宫里除了太上皇、上皇太后,还有皇上,下来就是皇后娘娘你了。贤德妃之所以这么猖狂,不过是仗着在上皇太后身边几年的情分而已,再就是肯大把撒钱,让宫里那些眼皮子浅的说她好话罢了。只是上皇太后已经是有了春秋的人,去年冬天病了好几场,还能护着贤德妃几年?在潜邸的时候,皇后娘娘不是就已经知道上皇太后是个糊涂的了,若非前头有个好姐姐,后面又生了个好儿子,否则……。皇上也清楚上皇太后是什么样的人,不过是碍于一个孝字罢了,其实上皇太后的态度根本影响不了皇上。若是皇上早就对贤德妃有心,何必等到现在,前几年贤德妃更年轻,颜色更好的时候岂不更好?”

    见皇后的脸色稍霁,奶娘继续道:“照着贤德妃那么个花钱法,就是家里有座金山也禁不住她这么花,何况我已经打听过了,贾家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开国功勋国公府啦,而且贤德妃又出身于不承爵的二房。再说,各位妃嫔身边真正贴心的人,也不是她几个钱就能收买的了的,所以别看贤德妃现在得意,其实掀不起什么大风浪,皇后娘娘真正要注意的是那些不声不响的的人才是。不是有句话说‘会咬人的狗不叫’嘛!”

    皇后的脸色在奶娘的劝转下,变缓,她咬咬唇,道:“虽如此,可是也不能就此看低贤德妃。她能从一介女官,一下子成为皇上的妃子,若没有一点手段那怎么可能?而且宫外,她舅舅现任九省统制。去年守卫泉州,击退倭寇,以致中毒身死的林海乃是她亲姑父。虽然林海已经死了,她失去一条臂膀,但是她那个嫁去林家的姑姑可不是个简单的,连皇上都称赞她,惋惜她不是个男儿。”

    奶娘笑笑,不以为意的道:“再不简单又能怎么样?一介女流之辈,又做不得官,也就那样子了。”皇后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若是贾敏真是男儿,朝廷多了栋梁,皇上多了一个肱骨之臣,但是贤德妃那里也多了助力。如果是这样的话,贾敏是女子倒是件好事,虽然皇上那里分忧解难的人少了一个,但是贤德妃那里也少了支持,与前一项相比,后面这个对皇后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不过因为贤德妃的缘故,皇后对贾敏并没什么好感。

    皇后不喜贾敏,但是皇上对贾敏印象很好。正如庄先生所说,贾敏此举正搔到了皇上的痒处。皇上缺钱,贾敏将那么大一笔财物献上来,虽然这些原本就是皇上赏给林家的,贾敏此举不过物归原主罢了。但是意义不一样。这些财物都是林海拿性命立功勋换回来的,是林家应得的。林家收下,理所应当,纵使不还回来,谁也说不出什么。

    更何况,除了林家,也有不少朝臣收到皇上的赏赐,但是人家收下了就是自己的了,谁家也没想着还回来。特别是林家现在的支柱林海不在了,剩下的孤儿寡母弱女,生活并不容易。可